“纪南湘,”明宴辰捏住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松开,“我曾经很自信的以为,哲哲一定会是我的儿子。”
“对,你是太过自信了。”纪南湘轻应了声。
明宴辰手掌缓缓搂向她的腰间,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又听到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为什么?”
“我不想坚持了,一个人太苦太累。”纪南湘说完,用力将他推开,“哲哲不是你的儿子,这是事实。”
男人从床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睇望着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输得彻底。
上辈子他到底欠了她多少,所以这辈子她才要一次次的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折磨他?
明宴辰闭了闭眼。
他接受了。
他终于接受了,她不再爱他。
两人对峙许久,他往后退了一步,“你回来后,有没有想过跟我重新开始?”
纪南湘差点被他这句话击的受不住,她不是没想过,她是不敢想。
她抬了抬头,“你觉得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能吗?
明宴辰反问自己。
不能了吧。
她心甘情愿的替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他还有什么可纠缠的?
留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在身边,不管是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既然她心里没这个打算,那就算了吧。
反正这个女人的心狠程度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反正没有她……他也不是活不了。
明宴辰没再多说一句废话,转了身就要往外走,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再看她一眼能怎样?
再看她十眼又能怎样?
出去的时候,他将门摔的震天响。
直到确定他的脚步声是真的走远了,纪南湘积蓄在眼眶里许久的泪这才终于敢落下来,她蹲下身子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心里被无助感淹没。
颈间那条小指粗的项链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而稍稍倾斜,她伸手拉了下,又涌上了一股窒息感,一如三年前那个差点葬送掉她人生的夜晚。
哲哲似乎是被吵到了,翻了个身。
纪南湘听到动静,又起身走到沙发旁握住他的小手,哲哲这才安定了些,很快又睡了过去。
良久,她的眼泪才渐渐停下。
纪南湘轻轻抱起哲哲,重新把他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也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很多时候,在她艰难的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这就成了她唯一慰藉的方式。
明宴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很大,他走在路上,耳中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什么都听不到。
冰凉的雨落下来,打湿了他墨黑色的短发,衣服也完全湿透。
放下一个人难吗?
也没有多难。
尽管心里不甘,但真到了不得不放下的那一步,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只能放下。
等时间一久,那些伤疤总会渐渐愈合的。
所有过去的过不去的,都会过去。
明宴辰抬起脚步,恍惚觉得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又重又累,只有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不是一个儿子。
他失去的是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是他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重。
当初让她离开,他心里还存了那么一点点的奢望,想着她以后会为了见孩子而回来的,可如今,他还能抱有什么奢望?
他这四年来无声的等待与坚持,又算是什么?
他告诉团团叶蕊不是她的妈妈,身边也从未出现过别的女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纪南湘留后路,好等她哪一天回来,告诉团团她才是她的妈妈。
只是……
只是南湘,我的这番良苦用心,在你看来又算得上是什么?
我对你所有的爱,在你看来到底算什么?
是不是不管他付出多少,等待多久,对于她来说,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明宴辰抬起头,冰凉的雨水落进他的眼睛里,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到家后,他直接回了卧室,却没有上床休息,而是走到了阳台那边。
男人点了根烟,凑到嘴边狠狠吸了口,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半根烟燃尽,压抑沉重的心情却没有缓解分毫。
体内仿佛困了一头野兽,叫嚣着嘶吼着,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翌日清晨,叶蕊早早起了床,然后上楼喊他吃饭。
她敲了两声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又试探性的拧了拧门把,发现竟然没有上锁。
叶蕊推开门轻步走进去,一股浓浓的烟味忽然扑鼻而来。
她被呛到,咳嗽了几声,连忙抬起手捂住嘴,目光扫过床上,却并未看到明宴辰的人。
余光里,阳台那边忽然有一道身影动了动。
明宴辰一夜未睡,烟头扔了一地,眼睑下方一片青黑,吹了一夜的冷风后感觉头痛欲裂。
他转过身,脚步虚浮的往卧室走。
叶蕊看到他这副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吃了一惊,“宴辰哥哥?”
明宴辰神色麻木,没有任何反应,他俊脸紧紧绷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宴辰哥哥,你怎么了?”她忍不住关切的问,语气里满是担忧。
他还是不说话,叶蕊看到他这样子,眼眶禁不住有些泛红,“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啊?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明宴辰喉间火烧火燎般的难受,他忍不住想,为了一个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这样真的值得吗?
答案毋庸置疑,肯定是不值得的。
只是,他懂得所有道理,却仍旧安慰不了自己。
明宴辰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
叶蕊连忙扶住他的身子,“你脸色很差,快去休息一下吧,不要感冒了。”
男人一语不发,甩开她的手后朝外走去,也没有去休息。
叶蕊不放心,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出去,“宴辰哥哥,你……”
“我倒是忘了,她那张嘴最会骗人,没看到亲子鉴定的结果,我怎么就敢保证她说的是真的。”他这句话不像是跟她说的,倒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叶蕊脚步一停,没怎么听懂他说的话,“什么,什么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