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怕，上一次的伤害，洛如初尚可以激发第二人格来躲避。
可她亲耳听她说过，这一次，如果主人格醒来，现在这个人格的洛如初就会彻底的消失。
到那时，若再出事，她的这个好闺蜜，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躲避，自保？
“好，我等你的答案。”
楚风知道现在逼沈悠反而不会有好结果，反正她已经动摇了，倒不如给她些时间，她一定能想通。
……
楚风离开后，沈悠直接回了病房。
穿过VIP病房的客厅，进入到洛如初所住的那间病房里，想要一眼就看到已经醒过来，从床铺上下来，走到一旁，自己倒水喝的洛如初。
“小初，你怎么下来了？快过去躺着，我来给你倒。”
沈悠语气中是浓浓的关心，话音尚未落下，人已经走到洛如初旁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水壶倒了起来。
洛如初看着她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清冷的面上微微动容。
眼前这个叫沈悠的女子，的确行如所言，待她是极好的。
沈悠倒好了水，转头见洛如初还在原地站着，没有要回到床铺上去躺着的意思，她开口欲要再言，洛如初却先她一步道：
“我只是额头上有道口子，再加上轻微的脑震荡而已，并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把我当成娇弱的小女子对待。”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面色虽然是冷冰冰的，语气比之以往，却温和了不少。
沈悠点了下头，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洛如初正在对她放下戒备，可是楚风刚才和她所谈论的内容却是……
“你在想什么？”
洛如初心思细腻，一下就看出沈悠心有所想。
“啊？没……没什么，给你水。”
沈悠被洛如初的话唤回神，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不自然，语气也有一些慌乱。
洛如初将她的所有表现看在眼里，眼眸闪烁了下，终究没有多问。
她伸手接过水杯，然后走到一旁放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视线凝在手中的那杯水上，有些飘渺。
沈悠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纠结半晌，才开口：
“小初，其实我刚才出去是因为……”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自由，虽然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便不会介意你刚才出去做了什么。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
洛如初视线转移，凝在沈悠身上，坚定而温和，完全没有之前的冷漠。
沈悠因他的话而心头一暖，同时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愧疚。
小初对她这般信任，她又怎么能答应风哥的要求？
“小初，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保证，一定不会害你。但是，小初，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现在的你，快乐吗？”
沈悠决定要拒绝楚风的请求，可想到楚风最后说的那番话，她又担心自己此刻做的决定，真的会在未来害了洛如初，那所有的人都深陷痛苦的泥沼，无法自拔。
20多年的生命历程里，沈悠从未有一刻感到过像现在这般的纠结烦闷，难以抉择。
可是，命运的转折点就在前方，无论内心有多么的不想面对，她都不得不作出决定。
“快乐？”
洛如初听了沈悠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她疑惑的看着沈悠，朱唇轻启，吐出这么两个字来，眼眸中却有着浓浓的迷惘。
她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怎样才能快乐？快乐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和沈悠姐弟俩接触的不长时间，她似乎越来越对原来所拥有的情绪感兴趣了，世间百味，喜怒哀愁，她都有种想要去尝试的心。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用冷漠来面对这个世界，要改变态度，她不知该如何去做。
“小初，只要你想，我就能有办法让你快乐。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悠因洛如初的话而诧异，她知道现在的洛如初情商很低，却不想，她竟然连作为人类的基本喜怒哀乐的滋味，都不知道！
那么，现在的她，和真正的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该是这样的！
洛如初看着沈悠凝肃低沉的面色，黛眉微皱：
“我答应你，不管你提什么样的问题，我都认真回答，不会有欺瞒。”
洛如初虽疑惑沈悠为何因她的一句话而脸色变得这般难看，可朋友之间，就该毫无保留的信任。
沈悠见洛如初如此，点了下头，才道：
“你这次来到医院，和湛厉冥也有了短暂的几天接触，我想知道，你在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有没有过开心的感觉？”
沈悠在问这问题的时候，双眼死死地盯着洛如初，不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
然而，洛如初除了眸色微沉，面上并无明显变化。
“我在面对他的时候，想的是只要他赶紧好起来，我就能够顺利离婚，再不受任何束缚，获得彻底的自由。至于开心……”
洛如初手机没来，认真想了下，缓缓道：
“我内心很平静，无喜无悲。”
“无喜无悲……”
沈悠重复呢喃，她微微垂下头，掩盖了眸中的情绪。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我现在也没哪里不舒服的，明天我就不住在这里了，继续去湛厉冥身边照顾，等他好了，我和他把离婚证办了，我就和你一起到处走走，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想，到那时候，我应该就有机会体会一下你所说的快乐的感觉了。”
洛如初面色平静，声音也是清清淡淡的，可是拉望澄澈明净的眸中，却分明有着那么一丝明显的希冀。
看着这样的她，沈悠就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阵的抽疼。
现在的小初不仅不快乐，甚至连基本的喜怒哀乐是怎样的感觉都不知道。
无喜无悲！
那得是经历了怎样的人世沧桑的人，才会有的心态？
小初还那么年轻，20多岁的花季，怎么能跟个耄耋老者似的？
这一刻，沈悠依然在她心中下了决定。
小初，对不起，我最终还是亏欠了你对我的这份信任，做出了起码在目前看来是伤害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