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桀追着洛如初的脚步,去了韩翠英的房间。
他进去的时候,洛如初正站在韩翠英床前,盯着床铺上一夜惊恐,疲倦得睡了过去的老人,冷眸中幽光阵阵,难以看出她在想什么。
夏之桀盯着洛如初那脏兮兮的小脸,心很疼,下意识伸出手来,想要擦净她脸上的污渍。
然而,就在他的手距离洛如初的脸不到半厘米的时候,洛如初却突然闪到一边,同时正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戒备。
对上这样的眼神,夏之桀只觉得自己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虽然洛如初从来没有接受过他的爱,可是以前,她即便抗拒自己的接触,也绝不会是这般防备。
“小初初,你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吗?”
夏之桀心情万分压抑沉重,闷闷的,一阵阵的痛。
看着这样的他,洛如初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心痛,又似乎不是。
她眨了眨眼:
“我脸很脏,还是别碰了。”
仅存的记忆告诉她,和那个人相比,夏之桀对她,无疑更好。
看着他露出这样受伤的神情,她于心不忍。
她话出口的瞬间,夏之桀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他一把拥住洛如初,用了很大的力气,头埋在她脖颈间,呼吸着她身上好闻的女子馨香,夏之桀连声音都在颤抖。
“真是太好了,小初初,你知道吗?你刚才对我露出那样的戒备的神情,我真的是吓坏了,这世上,谁都可以对我心怀戒备,唯独你不行。”
如果那样,他会疯掉的。
他可以接受她不爱她,不和他在一起,只要她好好的,这一切真的都无所谓。
唯独对他戒备不行,她是他费尽心机去守护的人,若她对他防备,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急忍不住毁了自己,也毁了她!
“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可以松手了。”
洛如初清冷的声音响起,继而用力挣脱了夏之桀的怀抱。
夏之桀一愣,这样大的力气,她如何能有?
他看着退后几步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洛如初,那一脸的漠然和满目的冰冷,决然不是装的!
夏之桀好似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浇下,这才想起从他们在山坳里发现洛如初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正常了。
他紧张的视线将她浑身上下扫了个遍,确定没有外伤,又道:
“小初初,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好不好?”
听闻此言,洛如初冷冷的视线扫过他,看了眼床铺上的韩翠英,不想吵醒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妇人,她迈步走出了房间,夏之桀连忙跟了出去。
韩钰一直在门口看着,见两人出来,便进了屋子里去陪奶奶。
二楼阳台,洛如初看着外面浓重的黑夜色,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她才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地面,红唇张翕:
“不必!”
清冷的女音突然响起。
“嗯?”
她突然的话,夏之桀没反应过来。
“我说,不必找医生,就这样,挺好!”
洛如初的声音比之刚才,又冷了几分!
她每一次出现,都说明那个柔弱的笨蛋受了很大的苦,既然她总是保护不好这具身体,以后就由她来接受好了!
她,不想再沉睡!
“韩赵两家人因为我而受了连累,那个叫韩朗的,你给他请最好的医生,其他人,你也给些补偿。我在端城还有事要处理,等我办好了,就去东大省找你!”
说完,洛如初转身离开。
夏之桀抬脚就想要追上去,她冷漠的声音打断他脚步:
“别跟来,我说了会去找你!”
完全命令的语调,夏之桀步伐顿住,他的小初初,是真的变了!
可就算如此,他依然会深爱她!
……
夏之桀照着洛如初的意思,在韩朗手术成功后,直接用飞机将他接到军区医院,让他在哪里进行后续疗养。
同时,给他的家人和韩家人安排了军区附近的住所,方便他们探望照顾韩朗。
至于物质上的补偿,他给尚在云城没回来乔烨打了电话,让他全权负责。
做完这些,他立刻约了军区医院一名心理学教授,将洛如初的情况尽数告知。
那名教授听后,给他的答案是,洛如初既有可能有双重人格,甚至于是更多重。具体如何,需要亲自和病人接触,进行催眠,交流,才能确定。
这样的答案,实在出乎夏之桀预料,他没有办法安静的在东大省等洛如初来找他……
……
彼时,洛如初已经身在御苑。
拒绝夏之桀后,她本打算一个人会端城,可夏之桀还是拍了直升机送她。
两个多小时,便到了端城,之后她向飞机驾驶员借钱买了套紫色运动衣,在酒店开了间房,洗完澡后,便打车去了御苑。
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环境,洛如初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奇怪,不悦的皱眉。
小叶听说洛如初回来了,生怕她将之前她对她横眉冷对的事曝光,遭到惩罚。
她第一时间冲到主宅客厅,想要趁着少爷和林管家都不在,大家又都各自忙着做事,没时间注意客厅,再次将洛如初赶走。
洛如初站在客厅中央,方才已经有佣人打电话给林安,林安很快就会回来。
湛厉冥现在在住院,她要办的事,也只能找林安了。
身后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她尚未回头,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就响了起来:
“你把我们家少爷害成那样,还有脸回来,你这个人真是可恶,你就应该有多远滚多远……”
“湛厉冥是你们家的?”
那质问谴责的语气,令洛如初很是不悦。
不待小叶说完,她就回头打断了她,漠然的面色,冰冷的语调。
这样的她,和小叶半个多月前接触到的,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差别。
小叶不过是空有其表的在这里装腔作势,洛如初这么一问,浑身还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洛如初看着眼前穿着女仆装的瘦小女子,微微皱了下眉,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印象,可她对自己的敌意,却是明显到无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