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没有稳住花宁,因为他体内的剧毒发作,现在是动一点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扶青三人也是没想到花宁忽然会这样爆发,行动力快的让人捕捉不到,但是即使被花宁架起悬在空中,也未曾心慌,款款而谈:“这剧毒是我专门对付他的,我怎么会给他留后路?”
“那你没想到我会因此杀了你?没想到给你自己留后路吗?!”花宁捏稳了他的脖子,几乎瞬间都能碾碎。
叶麟和余渔都想着上前解救,她冷喝:“你们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叶麟和余渔都不敢轻举妄动。
扶青淡然:“当然会留后路,但不是这个。”
花宁微微疑惑,就看见扶青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铁铃铛,“这是什么?”
扶青阴沉道:“当然是为了对付你的......”
说完,轻轻一晃——
铛!
清脆的声音忽然就发出来,不知为何花宁心神一震。
那个脑子里迷糊的呼唤声又开始了。
她又开始疼起来,疼的抓住扶青的手都迫不得已松开了。
这次比以往两次都要疼。
扶青很是满意,不断摇着,那铃声进入脑子里,像是刺入的一把利器在搅动整个脑子里的记忆,想把它们搅的天翻地覆一般,让她开始记不清什么来....
这个铃铛有问题。
她意识到这一点时,被裴祁拉开了与扶青的距离。
耳边传来裴祁那带着愠怒的清冷嗓音:“你这手里拿的是摄魂铃!你什么时候对她施了咒法?!”
是啊,是什么时候让他们接近有了可乘之机?
扶青:“当然是为了治好你,给了你槐杨石后昏过去最为虚弱之时。”
原来是那个时候....
他们的声音似乎小了很多,脑子里那种虚无缥缈的声音穿破限制,都全都清楚涌了过来: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杀谁?”
“杀了裴祁!”
“杀了裴祁!!”
“不....”
“你们都给我闭嘴!!”
花宁紧紧抱着脑袋,疯狂大喊,自己给自己颤颤巍巍施展开静心咒,才将那些饶人的说话声音退开一点点,眼前也逐渐晴朗起来,她看见了正担心唤着她的裴祁,这一次,不会再伤害他了。
她笑了出来:“裴祁......”
噗——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见地闯了进来。
她懵了。
温热的血液在她手上蔓延开。
扶青贴耳一笑:“这次你虽然保持清醒了,可是你身体早就被我们驯服,早就不可自己控制了,所以你这次可以清楚地看见你自己是怎么杀死你最爱的人了....嘿嘿嘿,我成全你,你可要好好记住这个滋味,而控制你,才是我最大的活路,杀他最好的武器不就是你吗?”
她浑身一抖。
垂眼看见的便是她用赤涟刺穿了裴祁。
手一抖,却是自己无法掌控地松不开。
她瞳孔皱缩,张嘴想要喊他快跑,可是连声音都发不出。
这么会这样?
她慌了。
着急了。
害怕了。
急的眼泪不断哗哗地流了出来,无助地看着裴祁:
裴祁,你快跑,快跑啊,我不想伤害你,我也不要被人当成工具来杀你....
可是他却是无比疼惜地伸过手来摸在眼角,替她擦着眼泪:“不哭,不怕,有我在,没事的。”
她继续哭着,拼了命地哭着,就想让他快跑。
裴祁只是淡淡笑着。
“赤涟一次伤不到你,难道两次还伤不到你?”扶青在身后阴寒地说道:“那你就让他再痛一些吧,刺的更深一些吧。”
不。
她不要!
花宁拼死地握住赤涟不动。
扶青又摇了摇铁铃铛。
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意志一下子被打碎,双手再次不可控制地朝前一点一点深入——
不!!
她不要拉着,她要不动着。
可是偏偏那该死的铃铛声让她完全停不下来。
她真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赤涟刺入他的心口,流出的眼泪瞬息成为血泪。
裴祁紧紧握住了赤涟,像是感觉不到赤涟晕出的剑气疼痛,温柔地*着她的脸和擦着她脸上的血泪,缓缓扯出一丝笑:
“傻瓜,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你死了,就是她的错了。”扶青又阴鹜地泼了冰水。
死?!
她瞳孔骤然一紧!
不可以!
她不要杀死他!
不要!!
她强行运功要脱离扶青的掌控,越是挣脱,那双眸子越是腥红,越是可怖,甚至五官都一点一点渗出刺人的血来。
裴祁面色却是在这个时候猛地一变,是因为看见她面目很狰狞吗?
可是她不管了,她要强行挣破....
血液疯狂流动沸腾。
为什么,觉得视线里忽然就蔓延上厚厚一层血渍,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再然后.....
模糊的一声大喊:
“阿宁,你听见没,停下来!!”
“这....这是什么?!”
“不....不知道!从来没这样过!”
“裴祁,这到底是什么,她又是什么?!”
轰!!!
巨雷炸开,花宁的世界里,血花片片,重重叠叠,潋滟在天地之间。
她觉得轻松了很多。
似乎手脚都能自己控制住了。
真好。
可是....
裴祁呢?
扶青呢?
她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很安静,漫天血片,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但是遥远之中,闪着一抹特别刺眼的鲜红。
那是什么?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鲜红之中包裹着什么,她一靠近,对方也感应到了她,鲜红瞬间褪去,是她的赤涟。
“赤涟?”花宁微感吃惊。
赤涟跟平时的模样有些奇怪,不是艳红,而是纯质的黑色。
并且还发出了女音回应:“花宁,我是赤涟。”
“你能说话?”花宁很震惊并问:“裴祁去哪了?这里又是哪里?”
“这才是真正的炼狱。”
“炼狱?”
花宁皱了皱眉头:“妖界炼狱我去过很多次,跟这里不一样。”
赤涟:“妖界的不过是从这里抽引出去一点一点形成的冒牌货,而真正的炼狱本来就是我赤涟。”
“赤涟是炼狱?!”这让花宁倒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赤涟:“对啊,我本身就是个无比巨大的炼妖场,谁进来都逃不出去,也只有死,昏天灭地的本事可是长足了面子,连那神界都对我无可奈何,但是偏偏在十万年前那个该死的天地之主竟是不知找到什么法子将我封印起来,成为替妖界斩妖除魔的刀器,气死我了,这不是大材小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