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进身体里的碎片全都拔出来，最后一片碎片放进盆里的时候，碎片堆得高高的，全是血水。
刺的晚晚的心都在流血。
换做平常人，早就晕了好几次了。
可是花宁却是忍到了最后。
晚晚给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后，心疼地提醒道：“花姐，不能再这样伤身体了，否则真的会留下病根的。”
花宁麻木道：“晚晚，是不是你也知道灭掉人鱼之森的人....就是我？”
啪！
盘子里的一片碎片被她不小心晃出掉在了地上。
晚晚有些迟缓地蹲下身捡起来。
花宁看向晚晚：“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记得是我做的？这缺失的记忆是谁做的，是你吗？”
“不是我！”
晚晚脱口而出，却是说漏了嘴。
花宁苦涩笑着：“如果不是我自己知道了，你们打算瞒我多久？”
说实话看到晚晚说错话的表情，花宁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下。
看来这是真的。
花宁捂着心口猛地一咳，咳出血来。
晚晚给她擦着血：“花姐，你不要多想，这件事.....”
“我双手沾满了血....”
她颤着目光盯着自己的双手五味陈杂地说道：“我是个恶魔。”
“你不是的！”
晚晚握住了她的双手：“花姐，你不是恶魔！”
花宁垂眼，了无生气地说道：“当初我为了能医治裴祁的缺失的五感，跟左旸交换了槐杨石，因为要用自己一半的魂力和右耳右眼，所以当时受伤严重以至于昏迷过去，是不是这段时间就被左旸控制，成为了他手里的傀儡？我想不到.....最后灭了整个人鱼之森的人会是我！......”
她真的很痛，很自责，很内疚。
她想要当个称职的管理者，维护人妖两界的和平，减少不必要的无辜之人丧命，可是现在....
是她亲手杀死了曾经跟她一起吃饭，对她质朴纯真的乡亲，还有那可爱的小女孩小男孩，这样可爱的人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眼角不断滑出眼泪。
晚晚给她擦都擦的来不及。
她差点哭的失声，哽咽道：“我满手带着人命，鲜红的人命啊....你知道他们多么无辜吗？他们多么淳朴吗？那里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很可爱的，可是这一切都被我.....划上了休止号.....”
晚晚看她哭，自己就跟着哭了：“花姐....你别这样，这不是你自愿的，也不是你的错，都是左旸那个老狐狸的错，是他卑鄙无耻！”
“可最后拿起刀杀人的是我啊！”
花宁终是崩溃了，侧头抱着晚晚大哭起来.....
见她自责伤心不已，晚晚给花宁打了镇定剂，哭的停不下来的花宁就睡了过去。
即使是睡过去，也都一直流着泪。
哭泣着说她是罪人。
晚晚也就哭着守在一边给她擦眼泪。
魏明脱下带血的铁手套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他愣了下：“晚晚？”
晚晚抬起头哭泣着说：“花姐知道了....所以她很自责很伤心....”
魏明眸光一暗：“我知道，她也问我了。”
然后走过来俯身摸了摸她眼角的泪，握紧拳头：“我是不会放过左旸那只老狐狸的！”
晚晚回头盯着他满是血的铁手套：“你打架去了？”
魏明沉声：“收拾扶青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个手下去了。”
“扶青的人害得花姐？”
“他们说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
魏明摇了摇头，目光沉甸甸一片漆黑：“还不清楚是不是左旸或者院长那边的，但....不论是谁我都会不会放过他们！”
**
花宁又做了那个梦。
她用赤涟一剑穿进了裴祁的心口里，硝烟中是遍地的尸体和哭泣的声音。
而她全身都在流血，不是自己的，全是那些尸体的。
“是你杀了我们所有人！是你杀了我们所有人！”
裴祁的五官流着血，愤怒地冲着花宁怒吼。
花宁疯狂摇头，不断呐喊：“不是我...不是我.....”
安静的屋子里，她的梦延伸到了现实，躺在床上额花宁不断摇着头喊着：“不是我，不是我....”
眼泪还在流着。
晚晚刚出去给她拿需要换的药了，有人一闪而来，安静地出现在了屋子里，朝着床上的花宁缓缓而去。
然后坐在了她床榻边，伸出手摸了摸她哭得发肿的眼角，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似乎是在安慰她什么，可是花宁情绪还是很激动，并没有缓下来。
于是那人便俯下身，凑在她温凉的唇上，从嘴里吐出什么喂进了她的嘴里，看着她咽下去后，才抽离身体。
情绪激动的花宁一下子安静下来，终于没有在哭喊了，那人把她眼角的泪擦了擦，然后准备抽身离去，却发现花宁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腕，把脸蹭上来，低喃道：“....不要走....”
对方愣了下，又陪着她坐了很久。
直到察觉到晚晚拿着药返回来时，才动了下。
晚晚匆匆赶来，发现门没有关的严实，皱了下眉的同时警惕起来，生怕是有坏人找到了这里，赶紧拿出刀子防身，小心翼翼开门走了进来，结果屋子里灯光静静摇曳，花宁均匀的呼吸随着灯光而*，其他什么都没有。
晚晚这才放下心来，走近摸了摸花宁的额头，现出一丝惊讶：“奇怪，这么好花姐的情绪就稳定下来了？”
侧眼看见哭红的眼角还被人细心地上了药。
晚晚往门口看去，刚好看到走过去的魏明，不由一笑：“不会是他做的吧？”
然后给花宁压了压被子，走出去喊住魏明，笑着说：“魏少，平时看你粗狂的很，没想到对人还是挺贴心的嘛。”
正要去上厕所的魏明愣了下：“什么？”
“说你也只是对花姐才这么上心吧？”晚晚说的更坦白了些。
魏明有点忍不了了，又听错了几个字，赶紧问：“阿宁有事？！”
见他一脸担心的模样，晚晚笑的更灿烂：“没有了，你给她吃了镇定的东西，现在好多了。”
“哦，没事就好，只是什么是我给她吃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她，喂你......”
晚晚没把话听完就合上房门，离开了。
魏明也没多想，大步跑着去上厕所去了。
花宁屋内的灯微微晃动一下，暗色袍裾拂过木桌上白净的青瓷杯，转瞬挟带丝丝妖气，消失在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