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厚实的积雪遮掩了所有声音。
唯有一阵脚步声愈发清晰。
黑暗中,方毅的身影逐渐显现。
看着院内饮酒作乐的三人,他拖着手中的柴刀推开院门,反手插上了门栓。
听见门口的动静,正在喝酒的混混们不耐烦的回头望来。
“谁啊?”
发现是方毅后,其中一人哂笑道:“原来是你这个窝囊废啊,拿把破镰刀想吓唬谁呢?”
“难不成还想杀我们?”
“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衰样儿。”
看见方毅站立不动,三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看方毅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欺辱弱者,往往比强者欺辱弱者更过分。
醉醺醺的混混老三摇摇晃晃的走到方毅面前,很是嚣张的拍了拍方毅的脸。
“废物,想替你姐出气?”
老三讥笑着将脑袋伸到了方毅的刀下,将脖子伸得长长的。
“来,你砍,砍啊。”
“咔嚓——”
在另外两人呆滞的目光中,方毅一刀砍在了老三的脖颈上。
“噗!”
殷红的鲜血喷洒一地,如梅花绽放。
方毅拔出柴刀,面无表情,挥刀再砍。
一下,一下。
直到将老三的脑袋整个砍下来,他这才冷冷的看向另外二人。
“张苟在哪?”
两个小混混酒劲还没缓过来,迟疑的看向方毅,似乎并不理解他哪来的胆量。
见两人不说话,方毅藏在蓑衣里的手猛然抬起,手中赫然是一把装好弩箭的手弩。
“嗖!”
一根精钢弩箭瞬间没入了第二个混混的眉心。
“你......”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颤抖的手指着方毅,似乎想说什么。
可方毅并没有给此人机会。
他上前用力拔出混混眉心上的弩箭。
鲜血顿时从眉心的孔洞中涌出,后者随之倒地,再无声息。
这时,方毅回头看向最后一人:
“我不想问第二遍。”
仅剩的一人被方毅狠辣的手段吓得酒也醒了。
看着步步紧逼的方毅,他心中的恐惧更甚。
他虽说是张苟的小弟,可平日里顶多就跟在张苟屁股后面摇旗呐喊,手里的刀也只是拿来吓唬人的,从没真正砍过人,更没杀过人。
谁承想方毅看似老实可欺,结果一出手就直接弄死了他两个兄弟?
此时他已经被吓破胆,连话也说不清。
“别杀我,我说,我全撂。”
“我告诉你苟...张苟在哪,你去找他。”
说到这,他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今晚被帮主叫去抢黑斧帮的宝贝了,估计四更才能回家去,你去他家蹲他,一定能蹲到。”
“对了,他前几日跟人争斗时就受了伤,你肯定能杀了他。”
“他才是抢你银子欺负你姐的罪魁祸首啊。”
“呜呜——,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
“噗嗤!”
无视混混的求饶声,方毅一刀落下。
一刀,又一刀。
将他的头颅砍下,方毅才在三具尸体上搜寻起来。
将值钱的东西揣入囊中后,他便利用小塔吸收开始三人的死气。
随着他将手先后搭在三具尸体上,三缕黑气顺着他的手掌一路往上。
方毅感觉身子一暖,道道热流顺着他的脊柱分成两股,上下而行。
刹那间,他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烈火灼烧炙烤,皮膜像是被千锤百炼了似的,变得比牛皮还要坚硬。
不仅如此,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以前更有力,毫不费力就能拎起一百多斤的死尸。
气血武者了么?!
不,好像还差一些。
但也够了。
凡人与武者的差距是大,却也并非遥不可及!
方毅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死死的盯着张家所在的方向。
他的瞳孔中似有火焰在燃烧,那是他来此之后遇见的所有不公与不甘。
来到这方妖魔横行的乱世,他本想着老老实实攒足银两,把姐姐的病治好,再凑足学费加入一家武馆,努力成为一名武者,让自己和姐姐的生活更好些。
所以这两年多来他老老实实干活,该交的银子一分没差,甚至还掏了双倍。
结果呢?
就因为他老实、本分!
所有人都以白眼待他,所有人都要踩他一脚。
就因为他没钱没势没实力,呕心沥血攒足的银两被人轻易抢走,唯一的亲人被人肆意欺辱!
无人相助,无处伸冤!
他他妈的废物!!!
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
方毅用尽全身力气擦掉脸上的鲜血,眸中最后一丝本分消失殆尽,被这个烂世道所磨灭,剩下的只有狠戾和杀意。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呃啊————!”
方毅面朝黑夜,笑得狰狞,状若癫狂。
咬死的牙齿溅起嫣红血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仅有一个念头——
一条烂命,苟尼玛币!!!
方毅冷漠转身,反握镰刀,踏入狂风骤雪之中。
一炷香后,他来到了张苟的家门口。
仇人的家近在咫尺,可他并没有因为恨意而丧失理智。
相反,此刻的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
张苟是气血武者,在武者大于天的青阳城中,气血武者已经能混上三流帮派的堂主了。
若是锻骨武者,则可成为三流帮派的帮主,或者二流帮派的长老。
面对一位气血武者,即便对方受了伤,他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否则一旦失手,便会让他和姐姐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借着朦胧的月光,方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成功与否,在此一役!
方毅翻墙入院,紧贴墙根,听着屋里的动静。
越是接近武者,他觉得自己的五感越发敏锐。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似乎是个女人。
方毅取出早已备好的迷香,将之点燃,透过窗户缝塞进了屋子里。
过了约摸一刻钟功夫,他确定屋里的人已然被迷晕,这才撬开窗户。
将来时准备的物件一一放好,又将弩箭抹上收尸时弄到的尸毒之后,他便躲到门后藏起。
不知等了多久。
黑暗中传来了开门的响动。
“妈的,早知道抢那东西会受这种罪,老子就不去了。”
“搂着方颜睡觉该多香?啧啧,那骚婆娘,就是瘦了点,不过腿是真润呐!”
“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老子折腾?嘿嘿嘿嘿!”
院中传来张苟虚弱且猥琐的声音。
方毅眸色骤冷,将手弩对准了前方。
数息过后,张苟推门而入。
他浑身是血,一条胳膊也无力的垂下。
本就一肚子火气的张苟在听到女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后,气不打一处来。
“死肥婆,就知道睡。”
张苟骂骂咧咧的走到床边,用仅剩的一只好手推搡着床上昏睡的女人。
“喂,起来,帮老子把伤口包扎一下!”
突然,张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杀意在背后浮现。
屋里还有别人!
他心头一惊,刚想回头,一根精钢弩箭便射入了他的后背。
“谁?!”张苟痛呼。
“来索你命的人。”
听着熟悉的声音,张苟一愣,愕然回头望去。
“原来是你这个废......”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袋混杂了尸毒的辣椒水迎头泼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