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让我找人本身就不容易,可是让我把找到的人控制住,保证在封印密宗的时候还能找到他们,就更难了。因为三十六门徒当中,有的人四海为家,有的人更本就不听我的。我不能把所有人都关进地牢。所以像王元那样,建议把皮青松送进养老院,实在是个高招!
不过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皮青松竟然死活不愿意,他说自己要想活命,必须不停地乞讨才行。现在我们请他吃的这顿饭,也是他厚着脸皮要来的,如果我们跟他儿子一样孝敬他,那他不但不能安度晚年,还会有杀身之祸。
这已经是我这段时间里第二次被人占便宜了,虽然林泥鳅也好,皮青松也罢,他们的年纪比我的父亲还大,可是总被人当儿子看待,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我也不是捧哏的,老在伦理上在我这儿讨便宜实在是太讨厌了!
好在王元脸皮比较厚,他问皮青松为什么这么说。这个皮青松就跟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从开始上菜都现在都没抬起过头来,一边吃一边告诉我们说:“这就是命中注定啊,我也没办法!”
“那……要不然您老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有空了再找您?”王元这时候还不死心,可是皮青松却说:“我一个老叫花子四海为家,那有什么联系方式啊?”
“要不然我给您配个手机得了,花费我给您交,您看怎么样?”王元这时候表现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皮青松的回答更绝:“我没地方充电,给我也没用!”
我一听对方这么说,感觉简直火冒三丈。这老家伙油盐不进,就知道吃,现在我们要是放他走了,那回头去哪儿找他啊?当时我真想把他关进贾道长的地牢,可是现在人多眼杂不好下手,我也没有带迷药。因此我决定把他给灌醉,然后装进麻袋里带走。
可是这个皮青松平时可能把要来的钱全都买酒了,他一个老叫花子酒量非常大,抱着白酒瓶子喝下大半瓶,竟然还没有醉酒的迹象!
这下可把我急坏了,虽然皮青松还在吃,不过看他那意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他要是起身告辞,我们跟着他就会让他起疑心。我们不跟着他,他下一次如果换地方乞讨,那我们去哪儿找他啊?
不能拦着他走,也不能拦着他吃,思来想去我觉得想要拖延时间,让他再多喝一点儿的方法只有一个:跟他抢着吃!
从进来我和王元就没怎么吃东西,倒不是因为我们不饿,而是皮青松身上的味道让我们感觉没有食欲。可是现在不吃不行了,于是我对王元使了个眼色,拿起筷子风卷残云,看皮青松爱吃什么我们就抢着吃什么,结果本来吃不完的十多道菜,让我们这么一搅合,反而有点儿不够吃了!
这时候皮青松表示想在点几个菜,我看拖延的计划成功了不免有些欣喜。点完菜之后,我偷偷的嘱咐服务员:上菜慢点儿,我们不着急!然后我又开了一瓶酒,心想:今天不把你这个老混蛋灌醉,谁都别想走!
不过在等菜的时候,皮青松一边喝酒一边跟我们聊天。他告诉了我们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让我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才好了!
我们找到皮青松之后,发现他精神好像不太好,不过食欲还不错。为了保证封印密宗的时候我们可以找到他,再加上他有耍戏我们的嫌疑,因此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毅然决然的决定:把这个疯老头关进贾道长的地牢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不能挟持他,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提前准备好迷药,只好决定把皮青松灌醉,以为这样他就可以任我们摆布了。
谁知道这个老花子酒量惊人,我和王元轮番敬酒,他是来者不拒。后来一瓶酒都要喝到底儿了,我发他依然神志清醒,口齿伶俐,反而是我和王元要是再这么喝下去,可能会先醉了!
为了拖延时间,我又点了几个菜。在等菜的时候,王元再次询问皮青松说:“前辈,您……您视金钱如粪土的精神我很钦佩,可是我就搞不懂了。既然我都说了想要尽尽孝道,您为什么非要要饭不可呢?”
刚才经过我和王元的一番猛吃,桌子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皮青松的嘴终于闲了下来,于是他告诉我们说:“你们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我和王元听后感觉莫名其妙,你一个老叫花子还有什么峥嵘岁月吗?看我们没反应,皮青松告诉我们说:“不是跟你们吹,想当初我家祖上世代为官,说房屋千顷、良田万亩有点儿夸张,可是接连几代人都是锦衣玉食。结果……在我出生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皮青松要诉说自己的家史,虽然我对他并不感兴趣,不过既然这样可以拖住他,那么听听也无妨。
就听皮青松对我们说:“我一出生,我爷爷就被罢官了。他本来觉得急流勇退也挺好的,凭借当时的家业,就算坐吃山空,那也是几代人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谁知道祸不单行,第二年发生了天灾,饥民引发暴~乱把我们家的家产哄抢一空,还把我爷爷活活气死了!等到我父亲当家之后,本以为靠着地产和房产依然可以安然度日,结果连年的灾荒和战乱让我们家的家势是一天不如一天。变卖了一部分财产之后,在我十岁那年我们家遭遇了灭顶之灾。一个军阀的亲戚设计逼死了我父亲,然后霸占了我们家剩下的所有房产地业,把我家的所有人全都赶门外。结果我母亲上吊自杀,其他人四散奔逃,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的活着……”
皮青松的悲惨遭遇让人同情,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切还都没完呢。皮青松告诉我们说,当时他父亲的一个朋友收养了他,想让他学一门手艺。本以为这样可以安身立命,结果他莫名的染上了麻风病,差点儿没有丧命。等他病好了,他父亲的朋友一家人因为被他传染,全都离开了人世。他父亲朋友的其他亲戚因为憎恨皮青松,自然不会再管他。就这样皮青松从一个阔少变成了一个流浪街头的乞丐,可是他的命运注定不能如此平凡。
到了十多岁的时候,一直沿路行乞的皮青松发现自己随着年纪的增长,生活状况不仅仅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因为一开始有人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愿意施舍一些钱财饭食给他。等到他长大成人,人们觉得他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不自食其力,反而每天以乞讨为生,实在是不像话,所以都不向他伸出援手了。
为了活下去,皮青松只好跑到脚行去当苦力,结果在跟那些脚夫接触久了之后,他学会了买白鸽劵。所谓的白鸽劵,其实就是现在的彩票。这种东西想要中奖的概率很低很低,可是皮青松第一次买,偏偏就中了头彩!
当时皮青松也就二十岁不到,还是个涉世不深的愣头青。中了奖之后,他那时得意忘形,忘了财不外露的道理,请脚夫行的几个脚夫喝酒。结果那几个脚夫见财起意,喝酒的时候故意把皮青松灌醉,然后偷走了所有的钱。皮青松看自己到手的荣华富贵转眼就烟消云散了,一时没想开打算跳河自杀。
结果最后他被一个船夫救了上来,乘船的人问他为什么要投河自尽,皮青松就把自己的经历讲给对方听。对方听后表示要带他去见一个人,当时皮青松身无分文,既然对方管吃管住,自己当然愿意跟他。
可是等到皮青松见到那个人之后,那个人却告诉他:他这个人天生穷命,如果是沿街要饭,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如果他贪图富贵,那他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会更多!
面对着这样悲惨的命运,换做谁都会伤心欲绝。可是皮青松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死中得活的他反而更加珍惜生命。于是他听从了那个人的建议,戴上墨镜拿着二胡装瞎子乞讨度日。
听到这里我们才明白,这个皮青松为什么死活不愿意去养老院颐养天年。可是现在他依然神采奕奕,一点儿醉意都没有,我让我不免有些怀疑:这老家伙到底是不是皮青松啊?
皮青松给我们讲了他的生平,让我感觉真是造化弄人。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不论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穷困潦倒,只能安于天命,过饥寒交迫的日子。但是恐怕现在他唯一的快乐——自由,都要被我们剥夺了。不过这老家伙酒量奇好,我们现在要是想把他带到贾道长的地牢,恐怕只能靠蛮力。
不过酒桌上能办成很多事,我这时候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我问他说:“皮老前辈,您这酒量可以啊!一瓶白酒下肚了,面不改色,我真是佩服!只是不知道您这么好的酒量是天生的呢,还是您后天练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