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她们一路向北,到天亮时来到一处城镇,这里是她跟年歆约好会合的地方,附近有个码头,再往前就要走水路了。
石虎他们一路同行,也吃了不少苦头,被袁博士骂了一路,又不能骂回去,气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快放了我,我一个穷教书的先生有什么值得你们绑的?换不了几个钱财,倒摊上一身官司,快放了我。”
袁博士放声痛骂,石虎根本不搭理他。
只见薛凌的骡车进到一个庄园里,他们也把车赶了进去,这时才发现,里面竟然有全副盔甲的士兵在守护。
石虎有些发憷,硬着头皮下车后,看到院子一边摆了百十口棺材,他不由怔住,腿一下子就迈不动了。
袁博士更吃惊,大声嚷嚷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
薛凌慢慢走过来笑道,“袁大人不用担心,这是夫人的一点孝心,她担心袁家会被皇上清算,所以让年歆把你们全都接到燕南去。”
“你们这是叛乱!”
袁博士痛心疾首,“你又是谁?”
“我是年歆的未婚妻,他就在这庄子里,有些话,还是让他来告诉你吧。”
薛凌话音刚落,年歆就从屋里走出来。
“外公!”
袁博士抬头一瞧,果然是年歆,他板着脸痛恨的斥责,“你的孝道呢?你娘就没有认真教导过你吗?”
别人骂娘,年歆还能反驳,这位骂他,只能生受着。
“我娘有教我对长辈要敬爱有礼,可是礼数没命数强,我觉得把您接出来,才是对您最大的孝敬。”
年歆深深一揖。
袁博士哼了一声,捶胸顿足道,“你的所作所为,简直跟土匪行径一般,这是接吗?这是绑票!”
“事出有因,还请外公见谅,此行不止袁家,还有薛家,秦家……大约数千人,外孙无法照应周全,外公不要苛责。”
年歆边说边把袁博士接进庄园里。
“你……你们年家要反?”
袁博士的心脏扑通直跳,这比被绑架更刺激了,那个只是自己的安危问题,现在是全族的安危问题,自己一家走了没事儿,可袁家的族人呢?
年歆淡淡的反驳,“难道您想看着年家被抄?”
“其实只要年将军对皇上尽忠职守,皇上一定不会辜负重臣。”
袁博士想要说服年歆改变主意。
“年家越是尽忠职守,越是会被皇上嫉恨吧,如今紫云公主都已经成了北燕太后了,皇上还要征伐北燕,其实他就是怕燕南那些城池被年家掌控,到时候会与他分庭抗礼,这个道理,我想外公比我更明白吧?”
年歆不屑的说道,“我只是想让您见母亲一面,至于您的立场,那还是看您自己决定,假如您认为皇上会宽恕您,那到时候我再派人送您回来。”
这怎么可能?
袁博士苦笑着,自己都已经上了贼船了,现在就算想要下船,皇上肯定也不会相信了。
他知道大势已去,出了京城就只能任凭年歆摆布。
进到庄子里面,他见到了自己的老婆和小妾,几个儿子在一起议论着将来是降还是坚持抗争。
年歆站在院子里大声说道,“我现在跟大家说一下,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燕南的临海城,我现在就是放了你们,你们回去大梁也会被当成逆党,当然我不会强求你们跟我一同北行,你们或者隐姓埋名去往其他村镇隐匿也好,投亲靠友也罢,我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只一条,愿意跟我走的,明早在码头登船,不愿意跟我一起走的,要在这个庄子里住上十天,等我们安全到达燕南后,你们才可以离开。”
“这意思除了跟你走,我们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袁博士的大儿子暴怒着。
薛凌呵呵笑道,“你当然还有别的选择,可以选择去死啊,没人拦着你呢!”
年歆望着薛凌会心一笑,“捉狭!”
薛凌小声在年歆耳边轻轻埋怨,“你怎么不说他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呢?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
她被年歆握住手掌,用小手指轻轻勾着他的手心。
年歆手上稍用力一捏,薛凌的手指无法动弹了,生气的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别闹,都是长辈呢,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年歆小声的哄转薛凌。
薛凌不屑道,“他们多是为了名利才读书的,你若是许诺些好处,不用劝,个顶个的跑得快。”
这话实在,年歆哭笑不得。
他大声道,“我知道,这回没跟大家说一声,就把大家带出来很是失礼,这样,你们的所有损失,我全都给你们补上,各家大约是多少积蓄,可以出个总数,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不过,要留下的没有补偿,反正是要回去,那些田产房舍不会跑,没损失的。”
年歆的话一说,那些人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你说话算数吗?”
还是袁博士的大儿子,他贪婪的望着年歆道,“我家一处宅子少说两万两,还有历年来积攒下来的家私和古籍,那可是价值千万的。”
年歆皱起眉头。
薛凌冷冷一笑,“别家就算了,袁家的所有东西,我全都让镖行押运出来了,一样也不会少,要算的话,就一座宅子的钱,两万两而已,也没多少,只要到了燕南,立刻给你就是!”
这家搬的,不要太省心了,所有的东西都原样搬出来,是不是真的?
薛凌对年歆笑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不过东西太多,要出关估计得到过年了。”
“东西事儿小,人没事儿就好了,只要有人在,多少财富都是可以积累起来的。”
年歆很感激的看着薛凌,“难为你了。”
两人说话间,袁家那些人也都商量好了,去燕南可以,但是他们之前的生计不能丢,以前是怎样的,以后还得是怎样,但是俸禄要高一等。
这要求不算高,年歆爽快的答应下来。
安顿好袁家人,年歆奇怪的问薛凌,“太医正的家眷不肯北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