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还是传到了杨夫人的耳朵里。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肚子里的孩子在往下坠。
“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是这世上最无能的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还活着干什么……”
杨夫人绝望了。
“祖母……您一定要坚持住!”
年歆咬牙说出这句话,“大夫就快到了,您再忍忍。”
哪里还忍得住了,杨夫人泪流满面,“我知道你娘恨我,她早就想弄死我。”
“不,不是母亲,是武安侯夫人,我知道,一定是她。”
年歆还是不肯相信事实。
杨夫人闭上眼睛。
薛凌心里有数,这两个人没一个手上干净的,只是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她什么时候动的手,是怎么动的手呢?
她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
年梦君懵懂的跪在床尾,鹌鹑似得一动不动,其她几个都是服侍杨夫人的老人儿,不可能做手脚。
杨爱兰在奶娘怀里睡得正香,仿佛这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薛凌的眼光瞥过她的腰间,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荷包!
武安侯夫人见年歆和年梦君的时候给过他们荷包,年歆怕荷包上的并蒂莲图案惹出嫌疑,把荷包交给薛凌了,而年梦君的荷包却是交给了袁氏的。
这荷包很有问题。
薛凌把荷包拿到鼻尖一嗅,发现这荷包有股淡淡的麝香味道。
她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在武安侯夫人跟定国公夫人见面的时候,这个隐患就已经埋下了。
好深的心机,武安侯夫人就是冲着定国公夫人的胎来的。
此时,院子里一阵喧哗。
“定国公夫人要滑胎了吗?这才不到六个月啊,孩子掉地可能就没命了。”
武安侯夫人身边的婆子在门外大声的嚷嚷。
“别让她们吵闹!”
薛凌严肃的对年歆说,“国公夫人现在需要安静,她不能再动气了,身体里的毒素也要赶紧排出来,否则孩子真的保不住。”
年歆蓦然站起身来,在薛凌耳边小声道,“实在是保不住孩子,就一定要保住祖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把这荷包还给武安侯夫人,还有一个可能在你娘那里,那个也不能留,可能被麝香水浸过。”
薛凌的声音很小,也只有年歆能听到。
年歆接过荷包的时候,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他冲出屋门,冷睨着还在院子里嚷嚷的婆子,“你踩到我的猫了!”
婆子惊觉自己被野兽盯上,还没回过神来,喉咙已经被小白咬断了。
“拖出去,谁再敢大声喧哗,下场跟她一样!”
年歆冷漠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悸不已,他们谁都没有发现那只猫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怎么就一下子咬断了那婆子的喉咙?
武安侯夫人听说之后,赶来质问,还没靠近院门就被小白给拦住。
小白呲着牙齿,身体比平时大了一倍,它微微曲起前爪,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闷吼声。
“畜牲!”
武安侯夫人心神不宁,看年歆的态度显然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
年歆来到袁氏的房间里,看到袁氏正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中毒?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娘,十七弟给您的荷包呢?”
年歆突然发问,吓了袁氏一大跳,“什么荷包?我要他的荷包干什么,早还给他了。”
“您别自作聪明了,您想把祖母滑胎的事情推到武安侯夫人身上,却没想到人家早在荷包上做了手脚,那荷包被麝香水浸过,过了您的手,这事儿就扯不清白了,可您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毒是谁下的。”
年歆厉声数落袁氏。
袁氏惊讶的望着年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武安侯夫人谋划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您不该上了她的当,她就是想要激怒您,然后让你承担祖母滑胎的责任,而她清清白白,还是维护祖母的大恩人,您说,将来祖父回来是信她还是会信您?”
袁氏不吭声了,细想想自己逼迫杨夫人不是一回两回,杨夫人这一胎真要是保不住,那定国公肯定会怨恨死自己,武安侯夫人再撇清干系,煽风点火,那自己说不定还真会被休弃。
好个老虔婆,早给自己挖好了坑,逼自己跳了。
杨爱兰,一定是杨爱兰!
袁氏拉住年歆的手急道,“是那小丫头,我明白了,武安侯夫人送她来,是防着荷包上的药性不够,我又多加了一点麝香,可能那小丫头身上也有。”
“你们……”
年歆脸色很难看,“娘,你跟祖母再大的仇恨,咱们也是一家人啊,难道您真想大归?”
“不,歆儿,娘不能没有你,这件事娘有错,可娘真的没想让你祖母滑胎,我打算天亮就提醒她,小心杨爱兰身上的衣物熏过麝香,可没想到你先发现这荷包有问题了。”
袁氏很气愤,武安侯夫人手段真狠毒,连自己的孙女都利用。
衣服上熏麝香,味道最多能保持三四天,时间越久味道越淡,等到杨夫人出现滑胎的迹象,那证据已经消失,谁都没办法抓到把柄。
就算是查证,也只会是袁氏嫌疑最大,那荷包与其说是给年歆他们的,倒不如说是给袁氏的,这一切全都被武安侯夫人算中了。
可惜,她没算到薛凌上上辈子是生物学家,上辈子又是个狐王,她对生物气息很敏感,刚开始没往这些事情上想,可是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很快就找到了真相。
原来是荷包在前,袁氏加料在后,最后武安侯夫人怕动静不够大,又送了杨爱兰来。
这些因素加在一块,就让杨氏内忧外患一起发作,她终于是支撑不住,滑胎了。
年歆警告袁氏,“您最好别出门,也别跟任何人接触,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儿啊,让小白咬死那个女人,她就该不得好死!”
袁氏痛恨的咒骂。
年歆无语的凝视她,“您再这样,我想帮您也帮不了。”
“知道了,就算房子着火了,我也不出去。”
袁氏恨恨的忍下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