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凌儿早走了。”
姚妈妈倚在门帘上呵呵笑道,“这女人啊,最见不得嫉妒的,看来咱们的乡君大人吃醋了。”
年歆瞬间回过神来,转头一瞧,才知道薛凌从游廊底下走了。
真生气了啊!
年歆正要去追,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哎呦。
他打起帘子进到屋子里,看到袁氏呲牙咧嘴的吹着手背,原来她想添块炭,却没想到火星子迸出来烫着手了。
“您怎么这么不小心?”
年歆扶着袁氏,突然感应到她是故意烫伤自己的,就因为她听到姚妈妈说薛凌吃醋走了,所以才想要绊住年歆,不让他去跟薛凌解释。
这女人啊,一旦小心眼儿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到时候不用自己撺掇,薛凌自己就会闹出事儿来。
年歆很烦躁,这个新年过的真是糟心极了,先是想让自己跟北燕联姻,再是袁家表姐套近乎,祖父祖母当自己是挡箭盾牌,生母当自己是对付薛凌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这日子,没法过了!
年歆板着脸给袁氏上完药,袁氏又说自己腿疼,脚疼,全身不舒服。
他忍着气给袁氏按腿揉脚,等她舒坦了,就差不多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又要陪着她去应酬,让袁家的外婆,舅妈,一顿品头论足,烦躁不已。
薛凌在园子里忙碌的时候,看到年歆跟在袁氏身后,忍不住冷笑,“小没良心的,真的被人家勾了魂了。”
刚好,年歆也瞧见薛凌了,他刚想追过去,就见薛凌一扭头,转向别处跟客人说笑,心里气极,“看到我被困愁海,也不来拉我上岸,真是狠心。”
袁氏暗地里瞧见两人打眉眼官司,心里格外高兴,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两成。
偏这时候,袁爱莲在两个女婢的搀扶下也走过来了,她捧着一卷纸给袁氏道,“得姨母的厚爱,莲儿无以为报,特意画了一幅《红梅闹春》给姨母贺岁!”
“我的儿,难为你了,快暖暖手,别冻坏了。”
袁氏把自己的手炉塞给袁爱莲,自己打开那幅画赞赏道,“哎呀,这画儿画的可真好,简直像是真的一样,歆儿,你瞧,是不是?”
年歆嗯了一声,“表姐才华横溢,实在难得!”
“莲儿还没定亲吧?”
袁氏笑眯眯的问。
袁爱莲羞涩的低下头,“莲儿如今孤身一人,婚姻之事还得是长辈做主。”
袁氏高兴的拍拍她的手,“你放心,这声姨母不白叫,我一定给你挑个好人家。”
年歆无语的摇摇头,两人什么心思他全都心知肚明,一个想要贴上自己,一个想让那个想要贴上自己的人贴上。
他的眼神在人群里寻找薛凌。
薛凌就象是消失了一样,完全见不到她的踪影。
袁氏见儿子分心,立刻拉着他说,“莲儿还会作诗呢,你看,比你都强些。”
年歆耐着性子看到袁爱莲被一群老娘儿们围着,正在一张桌子上写诗,没过多久,她身边的冰露拿着一张宣纸走过来对自己说,“姑娘请少将军点评!”
“甚好!”
年歆扫了一眼,很敷衍的说着。
袁爱莲微微一笑,“拙劣的很,若是有人指点一二,方能登大雅之堂。”
“已经很不错了,大家闺秀哪个不是如此的,可惜薛凌不会这个,否则你们可以研讨研讨。”
袁氏故意这么说的,她想让薛凌没脸。
“凌儿虽然不会作诗,可是她会制药,她制的药能治百病,活万民,母亲不要拿这些事情来为难她。”
年歆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人堆里赞了薛凌。
袁爱莲恨得指甲都快要掐断了,还是把这口气咽下来,笑眯眯的挑唆袁氏道,“难怪姨母越来越年轻了,一定是吃了什么回春露吧?”
她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冰霜,冰露的眼睛瞪的老大。
袁氏脸色一沉,“她哪里舍得把那东西给我,万灵丹我都没有,她那双眼睛,也就只看这府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
这话年歆没法儿再接了,只好说,“原料太难得,否则她肯定会先给您。”
“你就袒护她吧,儿大不由娘,你喜欢的人娘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忍着。”
袁氏说完,不高兴的招呼大家入席。
这态度,谁都看的出来袁氏对薛凌不满了。
而年歆的袒护,在众人眼里就是对袁氏不孝。
袁爱莲很得意的心想,自己终于是扳回了一局。
这时候,薛凌带着小云,多喜,多欢来了。
她笑眯眯的对袁氏说道,“我忘了还有件新年礼物忘记给您了。”
小云嘻嘻笑着,让多喜多欢把一卷金丝银线绣的《金玉满堂》展开道,“我家姑娘说这个给夫人做围屏是最好不过的,整整绣了一年多才绣成的,压在箱子里搁忘记了,刚瞧见袁姑娘作画才想起来。”
嗬!
这一下子就把袁爱莲给比下去了,你画画作诗有毛线用啊,看看女红才是本分!
薛凌这是告诫袁爱莲,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么牛逼,让年歆的脸往哪儿放呢?
年歆忍不住笑了。
薛凌还是以前的那只小狐狸,不过小狐狸现在更加凶残了,看样子是被惹急眼了,自己才没见她拿过针线,哪儿来的这么大幅绣品?
袁氏也很震惊,她没想到薛凌会送这样一件礼物给自己,别说这绣工了,就是材料都少见的很,这东西一定是孤品。
袁爱莲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很下不来台。
那绣品真是难得一件,九条憨态可拘的金鱼栩栩如生,水波粼粼似乎还在流动一样,这得是多么高超的技艺才绣得出来啊。
女人们的舌头长,今天的事情很快会传开,到时候,人家只会说薛凌心灵手巧,对婆婆孝顺有礼,根本不会记得自己有多少才华,会作诗作画。
真是太可恶了。
薛凌一而再,再而三的毁了自己的形象,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得想法子弄死她才好。
年歆只顾看那绣品去了,没感应到袁爱莲恶毒的心思,他发现这幅绣品有些异样,因为自己从未见过能发光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