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城外的山谷。
“所谓过犹不及,画蛇添足就是这个道理,两军交战,任何一个细节的疏忽都可能导致计划落空,全军溃败,匈奴人是非常狡猾的,这时候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就在这里静静地等待就好了,怎么可以放牧大批的牲畜在那里让匈奴人去抢呢?这能不引起匈奴人的警觉和怀疑吗?”李广说。
“爹,听你这么一说,豁然开朗。”李当户一听,点头说道。
“你在这里埋伏好,我现在就去找韩安国。”李广说。
“知道了,爹。”
韩安国正在与公孙贺商量打赢了这场仗以后,该如何处置匈奴俘虏的问题。
“韩将军,公孙将军,匈奴兵不会来了。”李广见到他俩之后说道。
“李将军,你何出此言啊?你凭什么断定匈奴兵就一定不会来了呢?”韩安国问。
“韩将军,不知是谁建议在马邑城和武州塞之间放牧了大批的牲畜,这样做的结果,将会使我们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李广说。
“此事乃聂壹献计,经过我批准的,有什么不妥吗?”韩安国说。
“这个聂壹不愧是个生意人,只知道以利诱之,却不知道这样做,却会适得其反。”李广说。
“李将军,此话怎讲?”韩安国问。
“我长期驻守边境,与匈奴人打仗打了很多年,我深知匈奴人贪利是不假,却很狡猾,多疑,本身聂壹献计,将马邑成献给匈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就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所以,他们才会派使者右大都尉呼延胜到马邑城来打探情况,虽然聂壹他们斩杀了一名死刑犯,冒充县令,暂时能骗得过他们,别忘了在军臣单于的身边还有一个中行说,此人诡计多端,见识不凡,现在匈奴兵又能在途中得到大批的牲畜,并且无人放牧,这能不引起匈奴人的怀疑吗?他们又不是傻子。”李广说,“我料他们一定会返回匈奴王庭,不会来了。”
“李将军,你这话有点危言耸听了吧,”韩国不以为然地说,“再说了,他们就是想从武州塞撤回的话,还要经过王恢他们的防区,难道王恢会轻易放他们走吗?”
“韩将军,此次匈奴出动主力军队前来,王恢和李息只有三万人马,如何能是匈奴骑兵的对手?”李广说,“我请求给我两万人马,我带兵去支援他们,然后,我们前后夹击定可将匈奴军队一举歼灭。”
“公孙将军,你看呢?”韩安国问。
这个公孙贺是卫青的大姐卫君孺的丈夫,可谓是皇亲国戚,此次,汉武帝派他到军中来,也是另有深意,他为人谨慎狡猾,只听他说:“我奉皇上所差,到此来做监军,在军队出发之前,皇上是这样安排的,让王恢和李息率领三万人马出代郡,攻击匈奴军队的粮草和辎重,而我们则率二十七万大军埋伏在马邑周边的山谷中,我不敢随意地改动皇上的部署呀。”
“公孙将军此言差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上远在千里之外,他怎么能知道前方军队的变化呢?为将者要知道随机应变,不能死搬硬套,现在战场上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我们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的话,三十万大军将会无功而返,再说了,我也没要求要调走太多的军队,只不过是两万人马,即使匈奴军队攻进马邑城,这里仍有二十五万的军队,仍然占着绝对的优势;如果匈奴军队没有进入马邑城,提前撤退的话,我与王恢和李息将军会合,一起攻打他们,这样才会有更大的胜算啊。”李广说。
“李广将军,此事我做不得主。”公孙贺说,其实他心里是怕李广夺了头功。
“你!”李广听他这么一说,气的脸都青了。
“李将军,我承认你带兵与匈奴作战多年,仗打得不错,但是,我也不是没有打过仗,想当年,吴楚七国之乱之时,我与张羽将军配合,硬生生地将吴楚联军挡在了睢阳城外,凭我的经验来看,我觉得你是多虑了,我料想匈奴军队必定会进入马邑城,我们集中兵力,把他们消灭在这里就可以了。”韩安国说。
“竖子不足与谋。”李广听他们二人这么一唱一和,气得抬腿就走了。
距离马邑城一百余里处。
军臣单于率领十万人马赶到了这里,他们看见漫山遍野的牲畜,军士们高兴坏了,都在争抢。
“单于,快停下!”中行说跑到军臣单于的面前说。
“先生,怎么了?”军臣单于问。
“您看到没有,前面牲畜遍野,却没有人放牧。”中行说说。
“我也是刚刚发现。”军臣单于说。
“单于,不是我扫您的兴,我看其中有诈呀。”中行说说。
“何以见得?”
“其一,我从多方面打听到那个聂壹是个特别重利而又狡猾奸诈的人,像这样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送给您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呢?其二,呼延胜并不曾见过马邑城的县令,他如何能断定那城门上的脑袋就是马邑县令的头颅呢?其三,他聂壹想把马邑城献给我们,那献来便是,为什么一定要您带着这么多的军队赶过来呢?其四,我们与汉军打交道这么多年,何曾见过有这么多的牲畜,却没有人放牧呢?”中行说分析说,“种种迹象表明,其中定是有诈呀。”
“你分析得没错,天上不会掉馅饼呀。”军臣单于听了之后,点头说道。
“报告单于,前面发现一小队汉军骑兵正在巡查。”这时有一名哨探跑过来向单于报告说。
“有这样的事?”军臣单于听了之后,吃了一惊,“领头的是谁,共有多少人马?”
“领头的是雁门郡的尉史,他们共有十人。”哨探说。
“单于,不如派人将那一队人马捉住,一问便知。”中行说说。
“好,就按先生你说的办,”军臣单于说着喊了一声,“呼延胜!”
“末将在!”呼延胜跑过来说。
“你速带领两百名兄弟去把那雁门郡的尉史和他的手下人全部抓过来。”军臣单于说。
“单于,用不着两百名兄弟,他们是十个人,那么,我也只带九个人,十对十,这样公平!”呼延胜说完,带着九名亲兵追了过去。
“尉史大人,早上临来之时,我就说今天非黄道吉日,不宜出门,宜在家睡觉,你不听,非要来这里巡察不可,现在好了,遇到了匈奴的大队人马,他们旌旗蔽日,漫山遍野,彻地连天,不知道有多少万军队,看来今天我们都得完呀。”一名汉军杜山苦瓜着脸对那位雁门郡的尉史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到了此时,只能听天由命了。”尉史说。
“尉史大人,有一小队匈奴骑兵向我们这边飞奔过来了。”杜山问。
“你们看见前面的那个侦察哨所了吗?只要我们躲进哨所,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尉史说。
“驾!”十名汉军催马前行,奔向那个侦察哨所。
“前面的汉军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下马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开弓放箭了。”呼延胜骑着马一边追赶,一边喊道。
“驾!驾!”十名汉军哪里肯听,只顾拼命打马往前跑。
“嗖!嗖!嗖!”匈奴兵在后面开弓放箭,眨眼间,就有五名汉军被射杀。
“尉史大人,您怎么样?我的左腿上已经中了一箭。”杜山骑着马,一边跑,一边向后面的匈奴兵射箭。
“我没事,你再坚持一下,再有五百步,我们就可以到达哨所了。”尉史说。
后来,匈奴兵共被射死两人。汉军这边却死了八个人,还剩下尉史和杜山两个人躲进了哨所。
这哨所居高临下,很是坚固,急切之间很难把它攻下来。
“杜山,你还有多少支箭了?”尉史问。
“我还有三支箭。”杜山满头大汗地说,此时他已忘记了疼痛。
“我也只有两支了,”尉史说,“敌人还有八个人,省着点用,放近了再射箭。”
“是,”杜山回答说,“就算死,咱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胡延胜带着手下七名匈奴兵,慢慢地围了上来。
只听“嗖”地一声响,有一名匈奴兵的脑袋被射穿,当场死于非命。
这一箭是杜山射的。
“散开,快分散开,不要都挤在一起,他们手里还有箭。”呼延胜大声说道。
匈奴兵顿时都吓得下了马,分散开,趴在草丛中,不敢轻易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