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本王府上坐坐？”罗锦衣侧身靠在马车上，漫不经心道，“给你拿书？”
“这么快就建好了？”不得不说，太后办事的速度还是不错的。
罗锦衣点点头，“那可否请沈大人赏光？”
反正也就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沈意也没推辞，况且，他和罗锦衣之间，可不只是几张纸的问题。
宁王府才刚刚建好，亭台楼阁、假山莲池是一样没少，但没有人气，终究不像个能睡好觉的地方，却是个谈话得好地方。
在和罗锦衣弯弯曲曲饶了好几圈后，沈意也懒得走了，“宁王有话不妨直说吧。”
带他回来取书，新修的府邸连个人都没有能有书就怪了。
“沈大人聪明是聪明，但未免有点太不浪漫了，如今风烟俱尽、月明星稀，还有本王这样的美人相伴，啧啧，沈大人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沈意：“……”
“再见。”
“哎哎，说正事说正事，”罗锦衣拉住沈意，正色道，“太后的事，我劝你放弃。”
沈意低头看着水里自己和罗锦衣的倒影，缓缓开口，“你知道太后想干什么吗？”
“我无意间撞见太后和小福子的对话，你知道吗，所有大臣交上去的奏折，必须先经过太后之手。”沈意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地笑。“皇帝看到的，只是太后想让他看到的罢了。”
“我家世代经商，父母从小就教导我修身齐家治国，教我四书五经、教我武术刀剑。所有的夫子都夸我聪颖。十二岁参加科举，准备大展宏图，我看不上官场那一套，拦着没让父亲送礼。乡试的时候被安排在最靠近茅房的位置，那年的秋老虎格外厉害，暑气蒸腾，茅房的味道，加上苍蝇蚊虫，数不清吐了几次，交卷时试卷只写了一半。”
罗锦衣看着沈意侧脸，没有出声，静静等沈意说完。
“理所当然地落榜了，第二年战争爆发，镇子被波及，死伤惨重，父母没了，我被丞相捡回来。然后，”沈意嘴角上挑，讽刺道，“丞相义子，监考官就差帮我答卷了。”
罗锦衣拍拍沈意肩膀，想安慰两句，“其实这都……”
沈意回头略显嫌弃地看着罗锦衣，“我不是要你安慰，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一套，以前没有实力，现在，”沈意看着罗锦衣，眼睛里闪烁着希望，“我会有能力更正他们的。”
“嗯。”
罗锦衣想起在奇田时，听到的关于沈意的传言。那个十七岁连中三元的天才，那个整天弹劾贪官污吏的少年。当时他就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这么无畏，拒绝相府的帮助，孤翼只身，和当时的御史当庭对质。
现在，他看着沈意一脸的不服输，“年轻气盛是好的，但，一定要量力而行。”
“呵，”沈意轻笑，“那殿下可看好了。”
罗锦衣耸耸肩，“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推翻了太后就万事大吉了吧？”
“山人自有妙计，不劳殿下操心了。那，如果说我是想拉拢你的话，是不是没戏了？”
“她是我亲姑母，我父王的妹妹，是我当质子的三年间，最强大的依靠。”罗锦衣垂下眸子，眼里半是落寞，半是讽刺。
沈意背对着罗锦衣，错过了对方眼底的情绪，二人就这么看着月色，没有说话，沈意早知道罗锦衣不会答应，但他就想敞开心扉告诉对方，毕竟罗锦衣也算是他的……朋友。
良久，沈意开口道，“喂，帮我保密啊。”
“嗯？你都告诉本王了，那作为侄子我会不告诉我姑母？”
沈意切了一声，“我回去睡了，再见。”
罗锦衣不会告密的，沈意打了个哈欠，自己看人一向很准，而且，对于罗锦衣，可能因为在奇田待过一个月吧，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哎等等。”
罗锦衣叫住沈意，他记得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沈意说来着，当时一时半会怎地想不起来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日天还没亮，沈意就被一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
沈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冬天本来天明的晚，还没过年呢，现在放鞭炮，不扰人清梦嘛。
被吵得睡意全无，沈意起床洗漱，擦脸的时候突然想起鞭炮响的地方好像是罗锦衣的新王府。义父昨天晚上还说来着，沈意从桌子上拿起丞相事先准备好的礼品，去恭贺宁王的乔迁之喜。
罗锦衣想不通，明明是他住新府，为什么那些人看起来比他还高兴。一大早就有人登门道贺，罗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天还没亮就放鞭炮。加上来的人五花八门，吵吵嚷嚷的，罗锦衣睡不下去了，干脆搬了桌椅，坐在大门口，接受来来往往的人的道贺。
秦子胭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大人还没走，宁王殿下就已经在桌子前打瞌睡的情景，她抬起手，猛地在对方头上一敲，“你就这么……你就不能站着嘛？”
罗锦衣揉了揉额头，“你是女的吗？哪来那么大力气。再说了，我坐着又咋滴了，碍着你了。”
“切，”秦子胭把手里提的盒子扔罗锦衣桌子上，“太后和皇兄让我给你的，她老人家没时间出来，我代劳了。”
“你有什么阴谋？”罗锦衣打量着明显精心打扮过的秦子胭。
秦子胭翻了个白眼，“帮我拿个凳子。”
罗锦衣：“？”
“不是，你不回宫？”
“啊，我关心你，在这看看。”
我信你个鬼，罗锦衣见对方频频朝东南方向看，他看了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不就一相府吗？话说沈意怎么还没来，罗锦衣看着相府禁闭的大门想道，难不成还没起床？
正想着呢，门开了。沈意提着一大堆东西往宁王府走。
秦子胭猛地站起来，“表哥表哥，我发型乱了吗？”
罗锦衣白了眼秦子胭，没好气道：“乱不乱不也就那样？”
过了半天都得不到对方的回怼，罗锦衣好奇看向身侧，自己这表妹今儿个是转性了？
还没相通，沈意已经到了跟前。
“恭贺宁王……”
“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心意到了就行。”秦子胭面带微笑，柔声道。
罗锦衣坐的好好的，突然被踹了一脚，“站起来。”秦子胭凑到罗锦衣跟前悄声道。
声音小，却恐吓意味十足。
看着跟沈意柔声细语说话的人，再想想刚刚踢自己的人。
罗锦衣：表妹被夺舍了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