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释然了,你还难过个什么劲儿?”
王戎笙闻言,猛地推开浮生,“谁难过了?那是小爷心善,同情你而已。”
“好好好。”面对已经开始炸毛的王戎笙,浮生只好笑着应和。
另一边,罗云清走到后花园的树下,一抬头,果然看见了掠影,他轻笑一声,跃上树枝,“每次心情不好就爬到这里,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过。”
“殿下。”掠影起身想要行礼,被罗云清按住。
“免了,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要拘泥这些礼节。”他说着并肩坐到掠影旁边,“怎么?不想见浮生?”
“没有。”掠影默默往旁边移开一点点,他一向不喜与人亲近。
见掠影移开,罗云清心中了然,也往旁边移了一点,这样两人之间便有了些空隙。
“这件事应该是有误会,”罗云清道,“浮生在找你,你们说开就好,我说过,主要你想,可以随时离开。”
王府此刻很安静,小团子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平静,直击人的耳膜。
罗云清有点担心季凌华能不能哄得过来,于是道,“你先呆会吧,想见他时唤我,我再带他来。”
说着,罗云清就跃下树去哄小团子了。
掠影待在的那棵树很大,只要往上轻轻一跃,就能看到王府全貌,已经,罗云清的卧房。
过了许久,掠影才从带小团子的罗云清身上收回目光,“我要是不想呢。”
浮生和掠影的事还没解决,平胥的大军就已经行至渚南,就在那附近安营扎寨。
战书已经遣人送到了罗锦衣手上,奇田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消息甫一传出,奇田军营就出现了各种声音,质疑、不解,以及……害怕。
“什么?和,和平胥开战?平胥可是号称战无不胜的,大月氏之战,大月氏一开始不也很嚣张嘛?后来还不是被平胥收拾的落花流水,我们这次……”一个士兵又气又恼,“又不是我怕死,但我不想送死啊。”
“害,别这么悲观,玉面阎罗现在可是在我奇田。”另一个安慰道。
“就是就是,”旁边的人纷纷附和,“有沈将军还怕什么?”
不知谁这时又来了一句,“可平胥兵力是我们的三倍……”
人群顿时蔫了下去,没了声响。是啊,兵力悬殊的紧。
“你们几个,干嘛着呢?太子有令,校场集合!”
“是!”
趁着往过跑的功夫,刚刚那个嘴碎的士兵又道,“你说咱太子,看着也不像草包啊,奇田王都没了多少年了,怎么就不继承王位呢?”
说话间一个没注意,碰到了旁边提水的老人,士兵赶紧道歉,把水桶扶稳后才跑去站队。
在冷风中站了半天,也没见罗锦衣出现,渐渐的,人群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但军纪如铁,总归没有人说话或者乱动,只是有的人开始用眼神交流起来。
差不多站了一个时辰,才有人站上了场中的台子。
不是罗锦衣罗云清,要不是沈意他们。
众人伸长脖子,瞪直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谁。
而台子上那人也知道众人的好奇,他笑呵呵道,“诸位将士们,可有人认得我是谁?”
声音沉稳浑重,不少人皱起了眉头,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扑通——”
一个老将跪了下去,脸上老泪纵横,哽咽着,竟是说不出话来。
“扑通——”
又是一个。
慢慢的,场上所有上了年龄的将士全都跪了下去,他们用发红的眼睛,目视前方,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哈哈,看了还是有人记得我这个老人家的,众位将士,请起!”
台上的老伯略一抬手,挥袖间的非凡气度,让众人仿佛看见了某个熟悉的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只是他已经死了啊……
“我叫罗佑。”老伯环顾一周,慢慢开口。
罗佑!罗佑!
在奇田能有几个罗佑,又有谁人敢叫罗佑?这就是当年被杀的奇田王——罗佑!
一时间,校场上抽气声、哽咽声,此起彼伏。曾经醉卧沙场仍带笑意的将士,时隔多年,听到这个名字,竟是泣不成声。
“参见王上。”
数万人齐齐下跪,声势浩大,气动山河。激起的尘土扬的老高,许是被尘土迷了眼睛,罗佑抬手擦了擦眼眶。
“哈哈,奇田真是没有让寡人失望。”罗佑大笑,言语间是掩不住的欢喜,“百姓安居,将士勤戍,寡人避世良久,一回头竟是如此景向,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罗佑面带微笑,目光掠过每一个将士的方向,扬声道,“渚南一事寡人早有耳闻。渚南,横水之滨,自百年前割让平胥,如今我奇田已经壮大,拿回渚南,太子此举,可有异议?”
“没有!”
罗佑欣慰一笑,“寡人知道,你们怕平胥。其实只是怕输罢了,若输,奇田不会牵罪一兵一卒。只是将士们,你们会输嘛?”
语气稀松平常,简直就是唠家常的口吻。
但这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几句话,瞬间让将士们士气高涨。
“不会——”
声音高亢嘹亮,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样的坚定。
罗佑又是哈哈一笑,“好,那寡人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啊对了,”罗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关于太子罗锦衣拒不继位的事,寡人已经听到好多种说法了。”
“但国君未死,无昭无禅,名不正言不顺,太子怎可登基?”
“所以今日,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众将士共鉴,寡人罗佑,即日起,禅位于吾子罗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