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师傅,聂师傅你不能进去”几个小太监在立政殿外拦着气冲冲的聂云辉,也不敢多用力推走他,只是用抱着他的腰让他不要进去。
“住手”在殿内得了魏林筌旨意的苏秉德挥了挥手让这几个小太监退了下去,“陛下请您进去”
聂云辉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白了他一眼,正准备进去,却又听见苏秉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聂师傅,你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还望您不要逼他。”
聂云辉顿下脚步听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一进门,看见端坐在龙椅上的魏林筌,再想起江如宁的那双膝盖,聂云辉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底下生气黑着脸的聂云辉,魏林筌有些心虚,现在只觉得是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舒服。
还在想着该怎么向聂云辉解释的时候,就见正前方直直飞来一只鞋,魏林筌倒是躲过去了,可是再一转头就看见聂云辉又拿着一只鞋朝他走过来,魏林筌知道这下事情是闹大了。
“师傅,师傅你消消气,你听我解释啊”现下是魏林筌站在下面,看着上面拿着鞋子气的发抖的聂云辉,眉头不断抽搐着。
聂云辉光着脚,又追了过来,“你个臭小子,啊,白瞎江丫头对你那么好,啊,我是怎么教你的。”
“师傅,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魏林筌绕着案桌躲着挥着鞋子打他的聂云辉。正想给聂云辉解释,可是奈何聂云辉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他说的,现在他就是想给江如宁出出气罢了。
“别跟我解释,那么好一个丫头就被你糟蹋了”毕竟还是老了,追着魏林筌跑了两圈就气喘吁吁的了,叉着腰站在那儿指着魏林筌,“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魏林筌躲在案桌后面,怯生生地看着他:“我不,除非师傅你把那个给扔了。”魏林筌努努嘴示意让聂云辉把手上的鞋子给扔了。
看着还和自己讨价还价的魏林筌,聂云辉一把把鞋拍在了自己脚下,“你过来”
魏林筌别别扭扭地挪了过去,“师傅,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见阿宁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把她也拉下水啊。”
“你这个臭小子,跟你父皇简直一模一样,无情得很”聂云辉拍着他的头说道。
魏林筌听着聂云辉将他与自己的父皇比较,其实是特别不满意的,“不要拿我跟那个人比,我没有他那么无情。”
“没有他那么无情?你让江丫头在外面跪了一整天,你心疼过,在意过吗?”
魏林筌一下站了起来,表明着自己的态度,“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不在意啊,她在外面跪了一整天,我在这里心疼了一整天,坐立难安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我看她走了我有多开心,可是当我看见她跪的那个地方......我就......”说完这些就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再次瘫坐在了聂云辉身旁,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是啊,聂云辉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感觉呢,刚刚还很生气,可是现在看到魏林筌悄然流泪的样子,聂云辉的心也是软了下来,他好久都没有看到过魏林筌哭了,大概是从九岁还是十岁开始吧,他就再有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来。
他抚摸着魏林筌的头,就像是父亲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在魏林筌的心里就是把他当做父亲般看待,他缓缓开口:“江丫头膝盖伤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魏林筌立马抬起了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神色紧张地问道:“伤了?那她怎么样?”
聂云辉连忙把手抽了出来,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腕,心想:年轻人的手劲就是大。还来不及心疼自己的手,便对上了自己徒弟那水雾朦胧的双眼,楚楚可怜的面容,聂云辉脸部一阵抽搐,赶紧就将事实告诉他了:“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江丫头她没事,好好在床上躺几天就会好了。”
听到聂云辉说出江如宁没事,魏林筌也是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谢师傅。”
“还知道谢我,总归不是个混蛋玩意儿。”
好久没有这样好好聊了,现在聂云辉也是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地跟魏林筌聊着天,从小时候二人相见,拜师收徒,到现在魏林筌做上皇帝,这么长时间就把魏国治理的无比之好;再从魏林筌怎么喜欢上江如宁,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那么上心,还为了她从自己母后的手里抢回权利。
聊着聊着,也就聊到了江家的事。
“你真的相信江家会做那种通敌卖国的事?”
魏林筌摇了摇头:“从那几天与江家的相处中,我根本就不相信江家会做出这种事,可是我派出去的探子,还有顾长清他们查的都指向江家,所有证据都有,这又能让我怎么办呢?”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江家?所有证据都有,大理寺势必会根据大魏律例来审判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如果按律例来办,我与阿宁这辈子就完了,可若是就这样不管,我又如何对得起边关将士?”魏林筌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造成今天这样,早知道现在,当初就不应该让人去查啊。
“身为帝王,这些事你还需自己处理啊”想起了今天是来干嘛的聂云辉赶忙说道,“今天来我是想求你一件事的,江家马上就要押送到皇城了,他们不同于其他的牢犯,我想从你这求一块令牌给丫头,好让她能去看看自己家人,你看,可以吗?”
魏林筌怔怔地听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从身上掏出了一块代表他身份的魏氏最高皇族的龙形玉佩递给了聂云辉,“师傅,给。”
眼看着魏林筌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拿了出来,聂云辉有点吓到了:“这是代表你身份的,怎么能随便拿出来?我只要一块令牌,这个你赶紧收回去。”
推脱间,魏林筌有点生气了,“师傅,你就拿着吧,你也知道这是代表我身份的,阿宁拿着这个比令牌好用,只要是在朝中为官的人见到这个,就是再怎么想为难她都做不到的。这段时间我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有这些还是我力所能及的。”
看着被魏林筌强塞到自己手里的玉佩,聂云辉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这块玉佩从魏国开国到现在一直都是历任帝王的代表之物,除了传国玉玺,这个便是最重要的了,现在魏林筌能这样坦然拿出来,也是说明了他真的很在意这个人啊,“那我便替江丫头收下了,你啊,这段时间还是待在这里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聂云辉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江丫头知书达理,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她会想清楚的。”
正准备走的聂云辉被魏林筌扯住了衣角,“师傅,还请您这段时间能好好照顾阿宁,多谢了。”
“这个不用你说,老头子我也知道。”
聂云辉走了,江如宁也不会来了,独自坐在这边的魏林筌抱着双膝,自言自语道:“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皇和皇祖父会喜欢称呼自己为寡人了,当真是孤家寡人啊。呵。”
回到宣若宫的聂云辉把玉佩交给了江如宁,随即让玉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囫囵地喝了下去,“你也莫怪他,现在他把这个给你了,等你家人入了皇城,你就可以拿着这个去见你家人了,有了这个,也没人能拦得了你。”
“这块玉佩是三郎的贴身之物,他现在这样给我真的没事吗?”看着桌上的玉佩,江如宁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江如宁改口,不再称魏林筌为陛下,而是三郎,聂云辉一阵开心,“‘三郎’你这是不怪他了?”
江如宁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未怪过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也明白他心里的苦。”
“哎,我就说你这个丫头通情达理嘛,哈哈哈”
江如宁收起这块玉佩,看向高远,“高远,你去查一下,我家人什么时候会被押送到皇城?”
“是”高远在这边闲了许久,终于有一件自己能跑腿的事了,立马就奔了出去。
两日时间,押送的一行人终于到了皇城,行到大理寺门前,大理寺也着人接手了江家。押送他们来这里的仆役头认真的对着来接替他们的人说:“江家二少奶奶有孕在身,还望你们能照顾一下。”
听到这话的人白了他一眼,“戴罪之身还想好好照顾?管你是谁,身子怎么样,照样打入天牢,来人啊,把江家所有人关到死字房。”
“是”
一行人打开囚车,毫不客气地拉下江家的人,还将秦可心粗暴地从马车上拉了下来,丝毫不顾及她身怀有孕的事实,江家其余人倒无所谓,可这秦可心八月身孕,又怎么能经得起这番折腾。看着秦可心被拉扯着,江奕辰着实生气,可无奈手脚都被锁着,根本没办法去教训那些人,倒是这些仆役和那个丫鬟在一边扯着他们,只听到丫鬟尖利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少奶奶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拉扯挣扎间,大理寺卿李洪出来了,“大胆,竟敢阻止大理寺收人,来人啊,将这些仆役和丫鬟都押起来。”
“住手”
一个女声响起,李洪正想反驳,一看,竟然是江如宁来了,立马行礼道:“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仆役和丫鬟看着冷艳的江如宁,也猜到了是来帮他们的,便就顺势跪了下来,说道:“贵妃娘娘,这些人根本不是人,二少奶奶有孕在身,他们还一味地扯着少奶奶。”
站在门口的江如宁看到被镣铐铐着的爹娘,大哥和二哥,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还好之前派高远查了他们何时会入皇城,这才能及时赶到这里,帮到他们。
江如宁缓步走过去,并没有让大理寺的这些人起身,而是扔那几个仆役和丫鬟站了起来,自己走到了站在一起的父母哥哥们身边,“爹,娘,大哥,二哥”
“你来干什么,快点回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快走啊”江父看着面前的女儿,生怕会连累到她,一个劲地让她离开。
江母也是如此:“宁儿,你不要管我们,你赶紧回宫,别被我们连累了。”
江如宁两行清泪自是再控制不住,流了下来,摇着头:“爹,娘,我不走,我不会有事的。”
“贵妃娘娘,这个案子1,陛下已经交给大理寺查办了,贵妃娘娘现在在这里妨碍公务怕是不太好吧。”李洪曾受到朝中重臣的嘱托,说要在江家被下到天牢之后,一定要“好好对他们”,故此才会在这第一天就刁难他们,却没想到这事情还没做,就被江如宁打断了。
江如宁收起眼泪,冷冷回过头,拿出魏林筌的玉佩在手上看着,“陛下是交给你们办了,可没让你们这么办吧,本宫也是得了陛下的允许才过来的,李大人说本宫妨碍公务,岂不就是说陛下纵着本宫妨碍公务吗?”
李洪看到那块龙形玉佩,赶忙跪了下来,他知道这块玉佩代表着什么,现下在江如宁的手里,李洪自然也是不敢得罪江如宁了,“娘娘恕罪,下官不知是陛下的意思,还望娘娘恕罪。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人家解开啊。”
“不必了,李大人还是好好做事吧。”江如宁知道如果今天利用魏林筌让江家好过了一点,那往后在天牢里的江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能就连她自己也会被牵扯其中,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家人能够在牢里过的好一点。
跟在大理寺押送江家的后面,就这样到了牢房,看着这里的地上斑驳的已经成了铁黑色的去之不去的血渍,江如宁心里一阵恶寒,她仿佛都能看到自己的家人被严刑拷打的画面,于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伤害,江如宁再次说下了一句话,“李大人,本宫不管你之前是怎么对待那些嫌犯的,但是现在本宫告诉你,若你敢对本宫的家人施以任何刑罚,本宫都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洪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位重臣之所以让他特别关照江家,左不过就是因为江如宁在后宫专宠,而他的女儿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罢了,所以才会借着这个机会想好好折磨江家人。可是现在,魏林筌还是宠着江如宁的,只要江如宁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他李洪立马就会人头落地,想到这里,还是先讨好眼前这个贵妃娘娘为好,“是,贵妃娘娘,下官知道了。”
“李大人知道自然是最好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娘娘尽管吩咐”
“本宫二嫂有孕在身,怕是会习惯不了粗茶淡饭和没人照顾,还请李大人能好好为本宫二嫂安排一下”
“是,下官立马派人去安排。”
“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