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后会抓她。”
得到江如宁被太后带到暴室的魏林荃一路从立政殿快步走着。
苏秉德一直努力跟随着,“听说是江才人在看到皇后凤辇的时候没有下跪,正好太后看到了,太后责骂江才人恃宠而骄,不尊重皇后,这才将江才人关到了暴室。”
这样的话魏林荃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他现在也不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而自己心爱的那个人还在受罪。
一路赶着,终于到了暴室。
这是后宫里最血腥的地方,也是皇宫里最私密的酷刑房,来到这里的人,不是死就是疯。
暴室中,江如宁被绑在柱子上,而她的面前此时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宫女,正拿着在辣椒水里浸泡了许长时间的鞭子往江如宁身上抽着。
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自己隐忍的,江如宁的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
粗长的鞭子虽然打在江如宁的身上,可她却从未发出过一声呼痛的声音,只是每被打一下,她双手所握住的拳头就嵌入掌心更甚几分。
隐忍是最考验人的,而江如宁此刻忍的却是眼角发红,竟不见一丝泪水。
见她被打的没有反应,坐在对面的太后勾起嘴角说道:“看来这样还是没办法教训江才人啊,连叫一声和哭都没有。”
低垂着头的江如宁缓缓抬起头来,额头上密布着冷汗,嘴角抽搐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嗓子眼的话儿给说出去。
太后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下,看着她说道:“来人啊,给哀家把她的衣服扒了打,看她还忍不忍得住,以后还记不记得住。”
“是。”
听到这句话的江如宁瞬间睁大了双眼,眼看着得到命令的宫女越来越靠近她,这一刻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嘴里也一直在说着:“不要,不要。”
被这样虐待,抽打她可以接受,但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扒掉衣服鞭打,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她心里的那点傲气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宫女的手爬上了她的衣带,江如宁眼中的泪滴落了下来。
“不要”几乎是喊出来的。
可这依然阻止不了这名宫女,宫女粗暴地抽解开她的衣带。
一声“不要”也传到了不远处的魏林荃耳朵里,听到这声以后,魏林荃在原地楞了一下。
“阿宁。”反应过来的魏林荃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衣裳委地,心中最后的一点傲气被消磨殆尽。
没有了衣物的遮挡,江如宁就这样展现在了这些人的面前。而宫女手中的鞭打还是没有结束,这次的江如宁就如同失去了生气一样,只无声地落着泪。
“住手。”
并没有在关键时刻到来的魏林荃在进来的这一刻看到被鞭打地遍体鳞伤的江如宁,一气之下将行刑的宫女踹出了几米远。
而随魏林荃进来的这些人在看到这些之后,赶忙转过了身。
魏林荃心疼地解开了江如宁身上的绳子,而现在的江如宁却是没有力气能站起来了,就在绳子解开的那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的江如宁一下子瘫软到了魏林荃的身上。
他拿起地上的衣物,往她身上套着个大概,随后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将人整个裹了起来,随后又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皇帝!”
本坐着的太厚在看到魏林荃进来之后立马站了起来,这下看他要带人走也是着急了起来。
魏林荃转过身,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冷冷道:“母后,我今天最后一次称你为母后,您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了,可是你依然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她,狐媚惑主,恃宠而骄,不尊皇后,哀家只是按照宫规来处罚她,有何不可?”
“太后无错,但是,她是朕最心爱之人,朕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辱她,从今天开始,往日朕所失去的一切,会一样一样慢慢地讨回来。”
说完了这些话,魏林荃没再多做停留,转身就抱着怀里的人出了暴室。
还未从魏林荃那一番话里清醒过来的太后颤抖着撑着桌子,心痛般地说道:“他竟然要为了一个外人跟他的母后作对。而且,连一声母后都不叫。”
魏林荃向来说什么是什么,他刚刚说的最后一次再称她为母后,那便是最后一次,而且魏林荃之前从未在她的面前自称为朕,就在刚刚,却是一连称呼自己好几个朕了。
或许从今往后,只怕母子之间的隔阂会更深。
魏林荃并没有把人带到倾香殿,而是带回了立政殿。
在玉雯的帮助下,江如宁也重新换好了一套衣裳。只是在换好衣裳之后,她却是躺在床上,直接把被子蒙过头,任谁也不见。
“阿宁”魏林荃坐到了床边,缓声说道:“阿宁啊,你现在这样身上的伤怎么会好,太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你就先起来让太医看看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一直看着的魏林荃感受到了被子在微微颤抖,他也是心下一紧,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要因为太后受到这些伤害和凌辱。
他轻轻拍着被子,鼻头却是不经意地发涩了。
就在他还在拍着的时候,江如宁掀开被子,一把抱住了他,动作之快让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如宁的泪水滴落到了他的颈间,滚烫地让他的心里揪疼了起来。
就这样抱着,江如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一个臂膀让她感觉到了安全罢了。
不知哭了多久,等魏林荃听到那一声日落的鼓声的时候,他才发现怀里的这个人已经停止了哭泣,呼吸也趋渐平稳。
他将人缓缓放下,拿起手边的帕子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又低下头吻了一下江如宁那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再抬头时,顺手将旁边的被子拉了过来,仔细地给她盖上了。
确保她睡的安稳之后,魏林荃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往寝殿外走着。
“派人把倾香殿重新装饰一下,按照皇后的规格来,还有马上拟旨,明日早朝朕要让太后好好地安享晚年。”
一出来他就吩咐着苏秉德去做。而苏秉德也从不会有任何一个不字,只要是魏林荃的吩咐,他总是会尽心尽力地去做。
“陛下,钟太医已经等了许长时间了,要不还是先让钟太医去看看江才人吧。”苏秉德瞥了一眼钟零,如是说着。
“是江昭仪”魏林荃冷冷道。
苏秉德:“江昭仪?”
魏林荃背过身,勾起嘴角道:“没错,从今天开始,宫中只有江昭仪,再无江才人。”
“是。”
听到这么个消息的苏秉德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在暴室的时候,他听着魏林荃的那一番话就已经很是开心了,而现在听到他要逆着太后的意思封江如宁为昭仪,他也在心里想着,这个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是真的长大了。
差遣着苏秉德去做事的魏林荃也是带着钟零去到了寝殿,让他帮忙看看江如宁的身体有无大碍。
熟睡的江如宁就像是一只小猫毫无攻击性,甚至还想让人多去怜爱一番。
钟零搭上江如宁的脉,观察了好一会儿,这也才是确定了。
“回陛下,江昭仪并无大碍,身上的鞭痕只要擦一点膏药就可以去掉疤痕了,只是……”
“只是什么?”一直抓着江如宁手的魏林荃偏过头问道。
钟零拱手道:“只是外病好医,心病难治。如果陛下不能让江昭仪的心结解开,那么就算是医好了外伤,也是于事无补的。”
听着这话的魏林荃收回眼神,温柔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心病,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折了傲气,受了那么重的凌辱,无论换做谁都没办法接受吧。
魏林荃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先配好药消去这些疤痕吧,至于心病……朕来想办法。”
“是,臣,告退。”
寝殿里,魏林荃摒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一个人陪着江如宁。就算是玉雯和高远也被他打发下去给江如宁熬制白粥了。
他低下头,在她的手上落下一吻,“我原以为我能保护好你,却没想到还是让母后伤害了你。其实有时候我都在想,宫里长的比你好看的人也不少,那些人我也看了不少眼,怎么到你这儿,只那么一眼,就搭进了我整个人。”
“你看,你又皱眉了。”魏林荃伸手抚平了江如宁深深皱起的眉头,“又做噩梦了吧。其实啊,每天晚上在你睡着之后我都会醒过来看着你入睡的样子,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是皱着眉头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另一个人,你也并非是心甘情愿入宫的。曾经我考虑过要不要放你出宫,让你与自己的家人重新在一起生活。可是后来啊,我反悔了,我不想让你走了,就想让你陪在我的身边,而我一辈子都陪着你,任谁都不能从我的身边抢走你。”
“呵”说起动情的魏林荃如同嘲笑自己一般轻笑了一声,“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就是不许离开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阿宁,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让你讨厌啊?应该是的吧,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阿宁,你不会怪我吧。”他轻叹一声,“你睡得那么熟,又怎么可能会听到我说的这些啊。”
守了这么长时间,感觉到困意的魏林荃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去另一侧的偏殿休息,而是还待在了这里,害怕她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
宫中第二道宣告正式入夜的鼓声响起,江如宁的眼皮也在缓缓睁开着。
这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立政殿的金碧辉煌,再往下看,她这才看见伏在床边,还拉着她的手睡着的魏林荃。
江如宁闭上眼睛转过头来,这才想了起来,是魏林荃带着人从太后的手里把她救下来了,是他把她带到了立政殿,再次睁开眼皮,她意识到刚刚她还在睡着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她的耳边说着不要离开的话,那时候昏昏沉沉的江如宁只当是一场梦,可是现在这样想来,却是有一点真实了。
她微微抬起头,想看一下魏林荃是怎么抓着她的手的,好考虑一下怎么抽回来,可是魏林荃抓的实在是紧,根本没有动作的可能。
躺了那么长时间,江如宁早就感觉到了腰酸背痛,为了不弄醒魏林荃,她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缓缓地坐了起来。
睡梦中感觉到有东西在动的魏林荃一下子警觉地醒了过来,这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刚靠好在床头,睁着那一双大眼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的江如宁。
“对不起,我弄醒你了。”
还是先反应过来的江如宁开的口。
听到这一声的魏林荃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一下子没撑住,睡过去了。”
趁着这个空挡,江如宁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其实这只手也是有点麻了,一抽回来她就这样低头揉着。
察觉到俩人之间有点尴尬的魏林荃挠了挠头,想起来刚刚在睡之前,玉雯好像送过来了吃的,问道:“你饿吗?”
本想说不饿的江如宁突然听到了自己肚子的咕咕声,于是抬起头点着。
魏林荃嘴角一弯,立马站起身走到了桌前,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万一送过来的吃的凉了怎么办?
他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盅白粥,若说白粥倒也不算确切,只见那白粥里还漂浮着一点肉末和小虾米,还有一点青菜末,看起来就很让人有食欲。
魏林荃伸手摸了摸,白粥尚温,是可以入嘴的温度,他将小盅里的白粥尽数倒到了旁边的瓷碗里,端起来用勺子搅拌了一会儿,这才端给江如宁喝着。
“我喂你吧。”
魏林荃试探道。
原以为江如宁不会同意,没想到她竟然就那样点了点头,内心万分欣喜的魏林荃只在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用那勺子舀起一勺粥往江如宁的嘴里送去。
其实也是因为江如宁的手是麻木的,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若是强行接着,只怕会泼洒一床,正好魏林荃问她,她便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答应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