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有点难以置信,这个咋咋呼呼的男的会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你家还有别的哥哥弟弟吗?”王贺不想放弃挣扎,问道。
“没有……我家三代独苗,我这一代也就我一个人啊……”沈愿挠了挠后脑勺,回答说。
“嗯嗯嗯???”突然,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些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号就那样传了出来。
“相亲?!”王贺被他那神经质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后迅速调整表情冷声道:“嗯。”
叮——
还没等沈愿继续问下去,电梯就已经到了十二楼。
船舱里,大叔站在铁板前面,拿着锅铲给鱼翻了个面,加点油添点生抽,来回晃悠着。路鹤之把旁边的老式收音机的天线拉到最长,随机找了个频道,听了起来。
电台频道的女声很温柔,此刻正在与男嘉宾对话:“好的,那么请问您今天要来我们电台是为了什么呢?”
尽管收音机已经很老旧,音质也不太好,人声总会伴随着滋滋的电流音,但依旧吸引了林芒,勾起他的兴趣来。
“这什么啊?”他托住下巴,细细听着电台内容,问着一旁的路鹤之。
“嗯……我也不太清楚。”路鹤之听了一阵子,愣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傍晚情感电台。”大叔抄起旁边的小半碗勾芡水,转着圈地沿边浇到鱼里,带着浓浓的口音道。
“噢……知道了。”林芒点点头,若有所思。
“诶大叔,你是中国人啊?”路鹤之刚想起来,大叔从上车开始对他们说的一直都是中文,便好奇起来。
“俺爷爷是中国地,俺就被俺爸逼着学爷爷那种发音的中文。”
大叔抬抬眉毛,深深的川字抬头纹立马就在他额头上堆了起来。
“那,大叔,您爷爷是中国哪的啊?”路鹤之把电台声音放大,叫林芒自己拿着捅咕去了,转而跟大叔唠着家常。
“俺爷爷山东人,那的苹果可比这好吃多了。”想到儿时的欢乐,大叔的眼角纹也出来了。他从铁板下面的橱柜里拿出个白盘来,锅铲在滚烫的铁板出溜几下,便将焖得红润油亮的鱼盛到了盘子里。
“出锅了出锅了,来来来尝尝俺做的咋样!”满满一大盘的鱼,热传递搞得瓷盘子也烫极了,大叔端起来便直奔餐桌,迅速放下瓷盘子,将手指贴在耳垂上降降温。
“哟,嘶好烫……”
“大叔,你没事吧?我包里有降温贴。”林芒放下手里斑驳暗灰的收音机,收音机里面温婉好听的播音女声已经开始播报下一部分的内容。
“下面呢,是我们最期待的说书环节!接上上一期没说完的三国演义和我们新推出的网络爆红小说:隔壁老婆又犯贱!”
电流声依旧有,大叔摇摇头,朗声笑道:“没事没事,我这手糙,已经不烫了,快坐下来尝尝,我给你们拿馒头来。”
林芒看了看周围,紧靠着舱门的角落里有一摞塑料椅子,他搬了三个来,挨个把顺序排列好,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上去。
路鹤之跑去了卧舱不知道在忙叨些什么,大叔从保温饭煲里夹出五六个白面馒头放在笼屉上,一并端到了餐桌上。
“路先生呢?”大叔也发现了路鹤之并不在餐桌旁边,只有林芒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一盘鱼发呆。
“我也不知道。”林芒晃晃脑袋,发蒙道。
“路鹤之!”林芒喊了两声,没有回答。
“要不,俺去叫他一声?”大叔试探着问道。
“不用,大叔您坐下来好好休息,我去找他就行。”
林芒站起身来,走到舱门口,刚要打开门出去,路鹤之就率先从门外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你干嘛去了啊,再不来鱼凉了就不好吃了……”林芒小媳妇似的抱怨,白嫩嫩的小脸上属于他生人勿近的清冷早已消失殆尽,可能仅仅是在路鹤之面前。
路鹤之抬手摸摸下巴,按压了两次上面新长出来还没来得及刮的胡茬,笑道:“你猜啊~反正是好事~”
“嘁嘁嘁,我还不猜了呢!赶紧来吃饭,再拖着就凉了!”
林芒转过身,踱步回餐桌前,接过大叔给他递来的一双筷子,道了谢,便坐下准备吃饭。
路鹤之忍不住地窃笑,好几次偷偷瞄了几眼林芒,又极其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林芒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条小鱼下了筷,滑嫩软糯的鱼肉似乎只要稍微不注意用了些力,就会被戳烂。
林芒尽量控制好力度,同时左手把一边准备好的小碗拿过来,在筷子将小鱼夹起的同时,及时接住了小鱼。
果不其然,小鱼刚刚掉到碗里,就拦腰断成了两截,雪白的蒜瓣状鱼肉不住地往发散热气,升腾着。鱼皮被铁板煎得金黄焦脆,又加上水和生抽一焖,薄薄的一层皮皱起,韧劲十足,又不失去口感。
林芒露出微笑,看起来应该很好吃。他埋下头张开嘴用齿尖小小地咬了一口,吧唧吧唧,没什么味。
林芒挑挑眉,干脆夹起一半来放到嘴里,细细品味着。
小鱼的肉滑嫩又紧实,一点点泥腥味都没有,大叔应该是很会做鱼,对于如何把鱼肉的鲜美与口感发挥到极致,把握得很到位。
“嘿,大叔,你这鱼做得真好,好好吃啊!”林芒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地对着大叔说道,眼睛里好像满是亮晶晶的小碎星,惊喜难以遮掩。
“哈哈哈哈哈,是吧?我出海这么多年,就好这口!”大叔爽朗地笑了起来,抓起瓢子到木桶里舀了一瓢酒,倒进大碗里。
“你喝不喝?”他端起碗,向林芒努努嘴。
“啊不了不了,哈哈哈谢谢,我喝不了酒……”
林芒扶额,无奈道。
“来大叔,给我倒点,我尝尝!”路鹤之也很喜欢红焖鱼的味道,吃的兴起,酒瘾也上来了,话一出口,大叔笑得更开心了,忙给路鹤之拿了一只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我这可是好酒,你绝对喜欢。”
路鹤之看了看大叔,又看了看林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香四溢,辣而不燥。
“嗯……”路鹤之细细回味了一番,道:“的确是好酒,不过我好久没喝酒,酒量怕是有点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降临了,漆黑的茫茫大海上,只有这一艘小汽船散发着微弱的亮光,时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来。一老二少在舱里笑着喝着闹着,大概是因为白天的风波,劫后余生的三人之间没有那么生疏了,关系拉近不少。
很快,一杯酒下肚,路鹤之已经有点不胜酒力,昏昏沉沉的了。不得不说,大叔这酒的度数着实不低,路鹤之脸颊红扑扑的,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颤着,可爱极了,完全不是一个退役军人该有的呆萌样。
他半趴在桌子上,摆摆手,黏糊道:“不……嗝……不行了,我喝不下去了……”
大叔只是笑,伸筷把盘子里最后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咽下一口酒,对着旁边拄着脑袋伸手绕着路鹤之头发的林芒使了个眼色。
林芒没太看懂,停下手上的小动作,诧异问:“怎么了?”
“你们卧舱桌子上还有点茶叶,你一会记得给他泡点醒醒酒,要不我这酒劲太大,他明天起来八成得头疼。”
林芒点点头,满口应下来:“好,我会记得的。”
大叔站起身,把餐桌上的半个馒头收起来撕成小块扔到了甲板上,喂给海鸥。自己则是收拾残局,收盘子收碗刷筷子,还不忘回头贴心嘱咐着费劲巴力地架起几乎要睡着的林芒。
“诶,你们好好休息,我一会就掉头了,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回去了。”
林芒点点头,同样笑着回应:“大叔你也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路鹤之嘴里喃喃着什么话,林芒一个字也没听清,他一边拖着路鹤之,一边稍稍俯下耳朵来,柔声问道:“你说什么?”
路鹤之又一次说了刚才那几个字,不过林芒依旧没听清。没听清就没听清吧,林芒这样想着,将路鹤之又往上拽了拽,向着卧舱走过去。
终于到了卧舱,林芒把路鹤之带到他自己的床榻前,弯下腰负担着一米八十多长的重物,将其放到了床上,又扭头看了看四周,在大叔说的桌子上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剩下的两小袋茶叶。
林芒撕开一袋,把早上小虎硬塞给他们的保温壶打开,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他拿过被子,把茶叶尽数倒入,又倒了大半杯水,泡了这么一杯浓茶,端着来到了路鹤之的床榻边上。
“嘶……路鹤之你好重啊……”林芒左手端着杯子,右手单手把路鹤之的上半身扶起来一些,自言自语着,把水杯杯壁靠在路鹤之的唇上,一点点地给他灌了一口。
看着路鹤之乖乖把那一口咽下肚,林芒才开始给他灌下一口。灌了得有十分钟,林芒的肩膀头子都要报废了,这半杯浓茶才给路鹤之喝下去。
许是林芒泡的茶太浓了,路鹤之已经沉沉睡了一半的大脑又活了起来。
路鹤之半眯开眼睛,坐了起来。连鞋也没穿,就踩着洁白的袜子站在了地上,看着前面正在把保温壶盖子拧上的林芒,突然上前一步,从林芒背后抱住了他。
“小芒……”路鹤之的语气软得像只猫,略微带着点扎人的胡茬蹭蹭林芒的脖颈,吐出一口热气来:“我怎么回来的啊……”
“废话,当然是我给你扛回来的。”
林芒把保温壶放置在一边,扒拉开路鹤之的手,转身道:“好点了吗?”
路鹤之抬起手揉揉太阳穴:“嗯……好多了,小芒,谢谢你啊……”
林芒笑笑,没有说话。
林芒大笑着,勾住了路鹤之的脖子。
“这么有年代感的诗歌,哈哈哈哈哈亏你想的出来……”
路鹤之也不生气,同样笑着问道:“到底怎么样嘛……你快点跟我说说!”
林芒的笑声渐渐止住,正经起来。
“路鹤之,你要想清楚,你对我究竟是好感,喜欢,亦或是爱意。”
路鹤之认真听着,点点头:“我其实真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但是只要我一见到你,眼睛里就装不下别人了。”
林芒眨眨眼睛,他想去回应,热烈地,激烈地回应他。但是他依旧有点不敢,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路鹤之现在究竟还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但另一方面他还想尊重他,他爱路鹤之,所以他小心翼翼。
在路鹤之灼热的目光下思虑良久,林芒抬起头,缓缓道。 路鹤之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摸索着,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遍,终于找出一张被他压得皱巴巴的白纸来。
“小芒。”
“嗯?”
“你回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路鹤之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林芒闻声,转过头来,看着路鹤之,不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路鹤之清了清嗓子,对着白纸,缓缓念出了一段话。
“小芒,我希望你可以听完,我为你写的这首诗歌。”
林芒点点头,笑而不语。
你像鲜花一样将我包裹将我保护,
但你又像荆棘一样刺穿我的胸膛。
将我扎的千穿百孔。
我永远无法理解你所说的爱与好感。
但我知道,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
大概是我上辈子做下了太多的善事,今生今世才会遇到你。
但是我上辈子应该也做了许多不应该做的事,导致今生今世,与你错过了六年。
我会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亲爱的,请接受我。
路鹤之绘声绘色地将这段话完完整整地说了下来,白纸被攥在手心,抬头看着林芒的反应。
林芒没有说话,先是怔住了几秒钟。路鹤之觉得这几秒钟好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他迫切地想要得到林芒的肯定。
林芒松了一口气,表情慢慢绷不住了,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比刚才更开心,比刚才更幸福。
“噗哈哈哈哈哈路鹤之啊,你这是八零年代的文笔吧哈哈哈哈哈……”
林芒大笑着,勾住了路鹤之的脖子。
“这么有年代感的诗歌,哈哈哈哈哈亏你想的出来……”
路鹤之也不生气,同样笑着问道:“到底怎么样嘛……你快点跟我说说!”
林芒的笑声渐渐止住,正经起来。
“路鹤之,你要想清楚,你对我究竟是好感,喜欢,亦或是爱意。”
路鹤之认真听着,点点头:“我其实真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但是只要我一见到你,眼睛里就装不下别人了。”
林芒眨眨眼睛,他想去回应,热烈地,激烈地回应他。但是他依旧有点不敢,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路鹤之现在究竟还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但另一方面他还想尊重他,他爱路鹤之,所以他小心翼翼。
在路鹤之灼热的目光下思虑良久,林芒抬起头,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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