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之故意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看王贺像个抓狂的小耗子一样,他就开心。果不其然,王贺炸毛了。
“谁他妈是你亲爱的?你这嘴是不是不想要了?不想要我顺便帮你把声带扯下来……”
“哎别呀,我就是说说而已,怎么着?生气啦?”
路鹤之故作高深,仰着脸问道。
“你他妈……我不吃了,告辞。”王贺站起身来,拖着一张阴沉沉的脸,抬脚就要想包间外走。
“诶诶诶,王律师你别生气啊?我说着玩玩的,王律师~”
路鹤之见状,也不做作了,忙要起身去劝回来,王贺压根就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路鹤之嘴一快:“王贺!”
“……”
王贺站定,回过头来瞟了路鹤之一眼,瞪得路鹤之心里微微发毛。
“我就是开个玩笑,别这么开不起玩笑嘛……”
路鹤之认怂,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王贺挑挑眉,路鹤之这个样子一直都没变,明晃晃的调侃,还非得嘴硬说不是。
“点餐。”路鹤之叫住旁边走过的另外一个服务生,顺势将包间门口的王贺拉了回来。
“今天咱就叙叙旧,也不说啥别的。”路鹤之唯恐王贺把他当成又要吃回头草的,待到王贺坐定之后,开口说道。
“嗯。点菜吧。”王贺指了指路鹤之手里刚刚合上的菜单,道。
路鹤之翻开菜单,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各种菜式,沉思一会,试图在脑海中搜寻出对面喜欢吃的东西。
“先生,考虑好了吗?”服务生已经准备好了本子,打算在上面记下菜名。
“嗯,西湖醋鱼,东坡肉,广式烧鹅,锅包肉,墨鱼蛋,人参鸭汤,虾饺……哎,王贺,你还有啥喜欢吃的不?”路鹤之从皮面的菜单下探出一颗头来,问道。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王贺冷不丁想起来,自己每次来这里都喜欢吃毛血旺。
“再来一份毛血旺吧。”还没等王贺开口,路鹤之率先对着旁边“奋笔疾书”的服务员道。
“我记得你高中那会挺喜欢吃这个的,对吧?”路鹤之放下菜单,托起下巴,弯起眼睛看着王贺。
“嗯,对。”王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以前从不奢求路鹤之能够记得些他喜欢什么,只要能记得自己就行了。可是,习惯就是习惯,改不了的,和一个人接触多了,就算不是刻意去记,也会在心里留下印象。
“好的,请问还需要哪些主食呢?”服务生记好了那几道菜,抬起头问坐在座位上的二人。
“……”说实话,俩人高中的时候来这里主食从来都是上什么吃什么,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现在一问,才想起来该点的主食一份没点。
“流沙包吃吗?”路鹤之目光在那六道主食上扫来扫去,挑了一个他认为样式比较好看的东西,指给王贺看道。
“你点就行,我随意。”王贺把手机静音搁置到一边。
一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林芒今天倒乐得清闲,一上午这大几个小时里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个病人来看诊,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端端恢复得也不错。大概是昨晚睡眠质量不大好,林芒两边的眼皮都有些浮肿,酸酸涨涨的难受死了。
“林医生,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吗?”秦瑜江今天竟然也很闲,没有手术不说,连看诊的都不多。
“行啊,吃什么啊?林芒把手机打开,下巴架在桌子上,找到路鹤之的微信,飞速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中午出去吃饭,要我带点什么回去吗?
路鹤之的手机振动两下,亮起了屏,他的余光向旁边瞟了一眼:林芒。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手悄悄移向旁边,重新把手机锁屏。
“……聊什么?”气氛的温度渐渐降低,王贺率先打破了中间那层薄冰,问道。
“聊什么……?”路鹤之垂下眼帘,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手机,没有再亮。
“聊聊……高三之后你都干了什么吧?”路鹤之也不是好奇这个,他只是有点好奇王贺有没有另外的感情。
“不能光我说,你也得说。”王贺把膝盖上的手拿下来,道。
“行。”路鹤之微微笑着,给王贺倒了一杯热的淡茶。
王贺没推辞,开始道:“我高考啊,那时候你好像已经走了,我高考成绩很不错至少超出了我的预期,671分。”
路鹤之好像对这个也不是很惊讶,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个比别人高一些的数字罢了,他对这玩意,一直都没概念。
“我去了R市的司法大学,读完了本科,读完了研究生,后来工作了才开始读硕士。”王贺把着玻璃杯上面没有那么烫的边缘端起淡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我都可以,你定。”秦瑜江关了电脑,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在办公室里来回晃悠了两圈。
“不知道,一会出去看看吧,离午休还有一个来小时呢,我睡会啊……”林芒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睡,可能下一秒就会猝死。
“行,我出去办点事,就不打扰你了。”秦瑜江将鼻梁骨上欲要下掉的金丝眼镜向上推了推,随后将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出了办公室,还顺便带上了门。
如释重负。
林芒虚脱般趴在桌子上,自从跟路鹤之和好之后,自己睡觉就都不咋扎实,可能还是害怕路鹤之还像以前那样。怎么……谈个恋爱就这么累挺呢……?
其实,林芒还是担心路鹤之会再次抛下他的,这一次,也仅仅是试试而已,就试试。
他这么告诉自己。
刺眼的阳光从大开的窗口照进来,透过窗帘之间的缝口,打在了林芒放在窗台上许久未搭理的小海棠盆栽上。
嫩绿的、墨绿的叶子好像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膜一般,映射着林芒的眼睛,刺得让他有点睁不开眼来。
迷迷糊糊的,他想着,好像得有两个月没搭理这花了,应该是秦瑜江顺手帮他拾掇的吧……有空得好好谢谢他……
在林芒看不到的地方,两颗海棠花蕾挤在一起,挤在一起慢慢地开了,像是双生花,也像是被迫长在一起,互相影响。
海棠的香,是很甜很柔的,很符合林芒一个江南水乡温润如玉的男子,只不过他的一身锋芒,所谓的天生反骨,只不过是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时代,遇错了人,爱错了人导致的。
所幸,他现在很满足。
“之后就是很俗套的一点点学着帮人打官司,然后累计业绩,对自己要求严苛一点,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我说完了。”王贺秃噜了这么一串出来,愣是把路鹤之听得有些发蒙。
“你就没有什么……那个经历?”路鹤之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哪个?”王贺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无辜样子,反问道。
“就,感情生活啊……”
王贺有点诧异,问这个?
“没有。到你说了。”他几乎不给路鹤之继续问下去的时间,催促着路鹤之讲着。
“先生你好,打扰了,这是您点的菜。”还是刚刚那个服务生,这家餐馆上菜速度很快,这是路鹤之他们从高中的时候就领教到的。
“嗯,放这里就行。”路鹤之身子稍稍向后靠了靠,给服务生让出略微宽敞些的空间来。
待到那一桌子菜摆好,服务生出去后,路鹤之递给王贺一双筷子:“尝尝?”
王贺不动声色,接过筷子,加了个清淡点的墨鱼蛋。黑黑的小东西,圆溜溜的一颗。这应该是个新菜品。
路鹤之则是夹起旁边醋鱼大腹的一块肉到王贺面前洁净纯白的餐盘里,随后自己吃了一块,道:“我离开你们那高中之后,被我家老头子安排去了军校,说是什么……磨炼意志?”
“嗯,后来呢?”王贺咀嚼着口中的东西,含糊不清地问道。
“后来啊,我想想……军营里的生活,很苦,但是那段时光,真的是我除了跟你和林芒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的时光了。”
说到这里,路鹤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原本在王贺脸上炽热的目光被他收了回来,放在了面前八九盘菜上。
不知怎的,一提起林芒,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甚至觉得,自己出轨了。
“……挺好的,现在咱们都过的挺好的,你们两个是,又复合了?”王贺夹了块鸭血,鸭血煮的很嫩,好像只要筷子稍微一用力,鸭血就会碎成几瓣似的。
路鹤之正好把烧鹅肉咬在嘴里,恰恰可以帮他糊弄过去。
“**……”路鹤之闪烁其词,嘟囔出几个字符来,王贺也没听清是什么,想要再问,却猛然惊起,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执着对方的感情事了,反而有些突兀。
“没事了,吃吧。”王贺低下头,舀了两勺小瓷碗里的鸭汤,只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喝下去。
他是一名律师,事业为重,儿女私情,没那么重要。
他这样对自己说。
不知过了多久,林芒突然惊醒,条件反射似的拍了下桌子,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秦瑜江已经回来了,坐在他对面挨个翻看着病例档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个激灵:“小芒,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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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小林芒神经衰弱了~路鹤之还在外面耍,tui,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