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曼离开三小姐的病房,可能是因为看到三小姐的情况心有不忍,不知怎么的又走回江以珩的病房区。
等她回过神,已经只剩几步的距离。
她微微皱了皱眉,抬眸看向几步开外紧闭的病房门,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了。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此时的江以珩已经换回了常服,他还在生闷气,背对着门口正在收拾餐盒。
气归气,他还是吃了。
毕竟是陆一曼送的,换作平时估计连口汤都没有。
但是气头上尝不出味道,也确实不合他的口味,就更气闷了。
“咚咚”,陆一曼没直接进门,而是先敲了两下门板。
江以珩以为是秘书又折返了,看都没看,有些不高兴地冷声丢出一句。
“又有什么事?”
“准备出院了?”
听到是陆一曼的声音,江以珩微微一顿,马上回头,就看到女人靠在门边,淡淡地看着他。
“……”
江以珩此时心情有些复杂,他以为陆一曼不回再来了,所以打算离开。
但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把最后一个餐盒放进袋子里,一边系一边平静地说道。
“不想穿病号服。”
陆一曼眸色淡淡,倒是也没质疑,这确实像是江以珩这种性格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她见江以珩打结时右手的动作有些迟疑,便走过去,接了过来。
江以珩转头看向她,深沉的眼底明灭不定。
他也不去抢,转而捂着自己的伤处在床边坐下。
余光扫了陆一曼一眼,江以珩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但瞬间就隐藏起来。
“咳。”
他清咳一声,便沉声说道。
“你对你所有救命恩人都这么冷淡?”
“……”
陆一曼动作微滞,先把垃圾袋放到地上,转身回去拆餐板,目不斜视地淡淡反问一句。
“你想说什么?”
“你不该照顾我吗?”
江以珩这么说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希冀。
但他似乎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刚说出口,就已经先给了自己一个失望的理由。
陆一曼也许真的不在乎他。
“至少到我出院为止。”
可他不想就此放弃,退而求其次,眸色沉沉中再次说道。
说完,他便直视陆一曼,那丝隐约可以透到眼底的眸光岌岌可危。
陆一曼收起了餐板,这时才转头迎向江以珩的视线。
她似乎这次看懂了他眼里的情绪,有点……
莫名有点像跟老爷子要宠物时的江景,祈盼中自带几分执着。
“……知道了,我会照顾的,你放心。”
陆一曼有些无奈,毕竟江以珩这身伤是为了她挨的,于情于理,她都该负责。
听到陆一曼这么痛快,江以珩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漆黑如夜的眼底微闪,却是瞬间就被哄好了。
陆一曼还是关心他的。
只要了解到这点,就足够支撑起他全部的心情。
“那每天……”
江以珩刚想说吃饭的问题,这会儿他提出想吃陆一曼亲手做的饭,应该不过分吧?
他正高兴着可以堂而皇之提出这个要求,可刚开口,突然两位护士急匆匆从门口走了过去。
“2号病房的病人不知道怎么了,刚醒来就大哭!”
“天啊,她的伤势情绪不能起伏太大……”
2号病房,不就是三小姐的病房?
陆一曼瞬时皱了眉头,赶紧也跟了过去。
“……”
被留下独守一房的江以珩简直是无语了,他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垃圾袋,就更郁闷。
说好的对他负责呢?
结果,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来敲了两下门板。
江以珩半靠在床上,这次他决定了,要好好利用这个短暂而难得的伤患身份,现在他才是甲方!
“江先生,你好,我受雇于陆小姐,接下来的时间专门负责照顾你。”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专业工服的护工,很礼貌地打招呼,看起来就很专业。
“如果有什么特殊的习惯可以提前告诉我,或者有特别的需求,我都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
江以珩默默站起来,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他突然觉得他也许真的需要住院,频繁而持续的生气不利于伤口愈合。
好家伙,还真的给他整成甲方了。
江以珩抬手扶额,揉了两下太阳穴,只觉得青筋在狂跳。
“江先生,是头疼吗,我按摩技术很好,现在要帮你吗?”
护工显然是十佳护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么说的时候,还别了别手指做准备动作。
江以珩一下顿住,冷眸微动。
……气死他算了。
“呜呜呜!混蛋!大坏蛋!”
三小姐的哭声,离着好远就能听见。
病房里有护士和医生正在宽慰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应激综合征。
“向小姐,你不要这么激动,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安全了,不要害怕!”
“你看看,这里是医院,现在需要帮你联系你的家人吗?”
说到家人,三小姐“哇”的一声哭得更惨了。
陆一曼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向医生护士们表明身份。
“我是她的朋友,让我和她单独聊聊吧。”
医生护士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点点头退出去,顺便把吃瓜群众疏散。
陆一曼看着又骂又哭的三小姐,也以为她可能是被吓到了,口中的大坏蛋指的是那个男投资人。
“三小姐,那个坏蛋已经抓住了,江……江先生会狠狠料理他,要是不解气,等你出院再揍他一顿……”
可陆一曼安慰的话还没说完,三小姐就狂摇头。
她摇着摇着,似乎又头晕了,倒回枕头上,又委屈又生气,抽泣了起来。
陆一曼赶紧给她递纸巾,心里更加愧疚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三小姐这么崩溃。
谁知三小姐擦了一下眼泪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陆一曼,再次声泪俱下地向她控诉。
“一曼,呜呜,欺负我的是那个我退婚的混蛋!他居然跑到这里来揶揄我,嘲讽我!”
“……你说我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有心吗!呜呜呜……”
陆一曼有些咂舌,整个人都懵了。
她这才离开多久,人什么时候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