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一曼到达会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比昨天还要夸张的报名人群,一条长龙在外广场上盘了起来。
她默默抬手揉了两下眉心,有点头疼。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也是看了昨天的直播来报名的吧?新来的小哥哥我可以啊!超帅的!”
“对啊对啊,那我们岂不是情敌哈哈哈,我的天,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这位大帅哥不是来出道的吗!”
“之前都没见过,感谢中医大赛!”
“评委的话也是中医吧,呜呜呜,我要哥哥给我治病,治我的花痴病!”
“……”
陆一曼路过就听到这些虎狼之词,果然大部分都是冲着单凛来的。
所以说这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来折磨其他评委的吗?
“陆医生!早啊!”
陆一曼一进内场,单凛远远就挥手和他打招呼。
他身边还围着几名女性工作人员,看来是昨晚的聚餐博得了不少好感。
陆一曼淡淡扫他一眼,只点了下头,就绕过他们往自己的位置走。
谁知单凛并不放弃,直接凑了上来,微笑着跟在后面。
“陆医生,你昨晚没来真是可惜了,不然晚上单独补……”
“没什么可惜的,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应该去请外场的工作人员再吃一餐。”
陆一曼眼皮都没抬,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单凛微微挑眉,粘腻的视线在陆一曼身上扫了一遍,嘴角咧起的弧度就更大了。
他眼底闪烁出一丝兴味,冷不丁问道。
“陆医生,昨晚不愉快吗?”
“……”
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陆一曼转头看了他一眼,眸色微凛。
“似乎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如果和我有关系,我想你应该心情会更好一点。”
单凛很自然地接过这句话,说得越发微妙。
陆一曼听着有些不舒服,她再次盯了单凛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有种被野兽盯着的错觉,似乎随时准备张开那张血盆大口。
单凛看着陆一曼拿起评分表做准备,也不追着套近乎了。
他只是笑意盎然地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直到海选开始了才坐回去。
今天的海选明显出了点问题,就连其他评委都颇有微词。
“这什么啊,门外汉吧?”
“开玩笑的吗,整蛊节目啊,这些报名者根本什么都不懂!”
陆一曼也看出来了,已经过掉了几批,别说一般水平了,基准线附近的质量都没有。
这些报名者一进来就星星眼盯着单凛看,根本无心比赛。
给出的结果也是猜的,而且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一个风湿性关节炎都能猜成骨折,这种质量显然是在浪费时间。
中场休息的时候,陆一曼叫齐了评委和本场海选的负责人,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这不是儿戏吗,海选这样,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的专业!”
年纪稍长的一位评委很不满,这么说的时候瞟了一眼没事人一样的单凛,看他不顺眼,但又不敢直接说他的不是。
“就是说啊,如果是这种质量,没有必要继续了!”
另一位评委吹了吹胡子,脾气暴躁一些。
负责人有些无奈,赶紧安抚一句。
“这个情况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想到突然会来这么多人……”
“难道不应该有预案吗,怎么做事的,照这么下去明天还得继续海选,而且都是没有意义的走过场!”
“……加赛一场吧。”
这个时候,沉默的陆一曼冷静地说了一句。
几个人齐刷刷看向她,陆一曼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继续说道。
“在外场由导演组挑选,什么样的人是门外汉,应该判断得出来吧?”
她这么说着,看了单凛一眼,补充一句。
“这样就可以筛掉无关的人。”
“有道理,我赞成这个提议,不过外场只有导演组的话,会不会不够?”
单凛眸光闪闪地盯着陆一曼,一头银色头发在光照下流转出星河的璀璨,再亮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旁边路过的工作人员都快走不动道了。
“……”
陆一曼面无表情,她只后悔出门没带墨镜,这个人简直可以和墨川比拼一下闪光度了。
“我们评委组可以分为两队,外场一队内场一队。”
单凛突然提议了一句,他说得尤为认真,转头就对另外两名一看就很严肃可怕的评委说道。
“外场如果由两位前辈主持,今天的工作应该可以提前结束吧。”
他这么说着,转眸幽幽看了一眼负责人。
负责人没来由抖了一下,立刻顺着他的话说道。
“这样也好,负责外场的人我会去申请额外的补贴,暂且就先这样决定了吧?”
另外两名评委倒不是冲着钱来,他们也想提前结束,今天本来就是加班,就欣然同意了。
唯一对这个安排有点不满意的大概只有陆一曼,但她没多说什么。
外场风风火火搞起来后,内场就清净多了。
清净得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直接可以分发个拍子打苍蝇。
陆一曼双手交叠在身前,靠在椅背上,因为不想和旁边的人交流,合着眼睛闭目养神。
单凛这会儿倒是挺安静的,他不吵也不闹,没有找陆一曼搭话。
工作人员守着入口脖子伸得老长,里面的志愿者因为太无聊,聚起来聊家长里短了。
单凛单手托腮,逡巡的视线在场内环顾一周,便落到陆一曼身上。
他注意到不远处的镜头,但并不介意,依旧眼含笑意地看着陆一曼。
越看,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
陆一曼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视线。
她很无语,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便略略睁眼,斜睨了对方一眼。
“陆医生,你再打个盹也行,一位选手都进不来。”
单凛说得相当笃定,完全拿出了正儿八经摸鱼的架势。
陆一曼没回答,她只觉得这个人真的话很多,和他的名字一点都不搭。
单凛也不觉得尴尬,非常自来熟地又说了一句。
“有点无聊啊,我们聊点什么?”
“你找别人聊。”
陆一曼面不改色地直接拒绝,但手头真的没事情做,有点郁闷。
单凛就乐了,他没听见似的,突然提了一句。
“最近的卖场拍出了一件好东西呢,听说是一块不可多得的朱砂。”
陆一曼心下咯噔一声,但表面无事发生。
她再次瞟了单凛一眼,从他的笑容里看不出什么,但总觉得这个人在暗示着什么。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刚好江以珩给她留了一块朱砂。
“你说拍走的人是同行吗?如果不是同行,应该就会赋予特殊的意义吧?”
陆一曼没说话,单凛眸光一转,意有所指地接了一句。
眼中的笑意更甚,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诡光。
“朱砂啊,朱砂痣,缅怀过去的遗憾,拥抱新生。如果是我的话,就会送给前人,然后彻底忘掉这个人。”
这么说着,单凛嘴角上扬,忽然又摊手表示这只是他一家之见。
“……”
陆一曼微微皱了下眉头,莫名心里有点不舒坦。
也许这就是特意告别的真正含义?
如果江以珩突然想开了不再纠缠,她应该感到高兴的。
陆一曼眸色淡淡,陡然坐正了些。
她抬手敲了一下桌面,宣告这个话题的终结,因为进来人了。
……那件东西,该由她反向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