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佣人们行色匆匆,谁都不敢说话,主建筑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令人窒息。
“啊……这个以珩啊,回来就好,其他的事等以后再……”
江妈妈面带愁容,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而此时的江父已经戴上了呼吸器,身体状况堪忧。
在知道江以珩辞职并找不到人之后,急火攻心,直接倒下了。
“没有以后了。”
最后一次来到江家,江以珩冷冷看着面前的这对母女,冰冷的视线往病榻上一扫,也不掺杂任何感情。
江彤微微愣了一下,以为江以珩是知道了陆一曼那里的事情生气,口不择言地嘟囔一句。
“又是因为陆一曼,什么时候才能胳膊肘往里拐一次,爸爸因为你都变成这样了……”
“承认是你做的了?”
江以珩掀了一下眼皮,冷彻的眸底结出一层霜。
江彤下意识抖了一下身体,本能感觉到危险,立刻闪烁其词。
“什么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以珩啊,其他人就先别管了,辞职的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爸……”
江妈妈心里不爽,但江家能仰仗的人只有江以珩一个,她不得不低声下气,并呵斥了江彤一句。
“彤彤,怎么和你哥说话的!”
“妈……”
江彤委屈地撇嘴,但也不敢多言。
她发现今天的江以珩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凌厉得她根本不敢抬头。
“不用装了,江家的事以后我不会管。”
江以珩冷眸看着床上的人,眸色渐深。
江妈妈瞬间有点慌了,赶紧上前一步,想挡一下,挤出尴尬的笑容说道。
“以珩啊,怎么突然这样,是有什么不满吗?是……因为陆一曼吗?”
提到陆一曼,江妈妈脸上的笑容微僵,但下一秒就堆叠得快满溢出来,特别诚恳地说道。
“以前是我们做得过火了点,要是需要道歉,我亲自登门去道歉,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你就……”
“您,真是死性不改。”
江以珩再一次打断江妈妈的话,冷眸微转,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微垂的眸光透不出眼底的任何光线,他冷声说着。
“先是哥,然后是陆一曼?”
“……什么意思?”
江妈妈讪讪反问一句,脸上的血色却是顷刻褪去了。
“我是不是江家人,没人比你们更清楚。”
江以珩此言一出,原本还闭着眼睛的江父突然咳了一声,喘着粗气睁开了。
“你……你听到了什么……都,都是假的……谎言!”
“谎言出自于两个窃贼,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江以珩沉眸说着,立在原地一步都没有挪动。
江父一下瞪大眼睛,瞪得目眦尽裂,忽然激动,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江妈妈大惊,赶紧两步走回去给老头子顺背。
江彤虽然脑子不好使,但看着自己的爸爸这么难受,急得眼眶都红了,她也不明白江以珩在说什么,着急得逼出了哭腔。
“哥!你怎么能这么和爸爸说话啊,你是想气死他吗!”
“我不是你哥。”
江以珩冷冷扫她一眼,忍了十几年,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啊,不能因为生气就六亲不认啊,都是安琪儿出的主意,我还想拦她来着!”
江彤害怕了,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她面前的江以珩很陌生。
“以珩……这些话不能随便乱说啊,你到底是听信了谁的话?”
江妈妈意识到大事不妙,但还强撑着想要糊弄过去。
江以珩的眸温降到了极点,瞳孔刺痛般缩紧,直接说出一个名字。
“江以年。”
“……以年?”
江父的呼吸变得很不稳定,听到这个名字,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向江以珩,眼神复杂极了。
“我已经完成了对哥的承诺,现在我不需要继续在这里留着。”
说到这里,江以珩眸色微凛,掷地有声地再次说道。
“今后江家与我再无干系,另外,如果你们要对陆一曼做什么,我绝不会姑息。”
他警告意味十足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你!你这个白眼狼,枉费养了你二十几年!”
江妈妈突然装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句。
江以珩冷笑一声,头都没回。
“替向家养吗,想要报酬大可以自己来要。”
这句话像是最后那根稻草,江妈妈和江父顿时面色惨白。
只有江彤一个人还不明所以,但是感觉得出来事态严重,惊惶地哭出了声。
“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江父大势已去地瘫在身边的女人身上,呐呐吐着气,面如死灰。
“以珩!”
江以珩大步到门口的时候,安琪儿刚好回来了。
她看到他一脸惊喜,赶紧追过来。
“你……你要去哪儿?”
她马上整理自己的衣着,装出温柔善良的模样。
江以珩的手搭在车门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问了一句。
“是你做的吗?”
“什么啊以珩,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安安吧,他非常想……”
安琪儿有些慌张地转移话题,如往常一样把江慕安搬出来做挡箭牌。
“……安琪儿,你好自为之吧。”
江以珩沉下眸色,他已经把可以给江慕安的东西都给他了,至于其他的,不想再有交集。
安琪儿听到江以珩这么说,心中大骇,上前一步就想抱住江以珩,但是被他推开了。
“……以珩?”
“别做多余的事。”
江以珩这才冷眸扫她一眼,如果不是看在江以年的份儿上,他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怎么了啊,我,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
安琪儿说着说着,大概是预感到这是最后一面,忽然歇斯底里起来。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正眼看看我!”
“因为我一直爱的,只有陆一曼一个人。”
江以珩眼皮都不眨一下,坚毅的目光背后克制着强烈的感情。
一句话,宣判了安琪儿的死刑。
安琪儿呆若木鸡地定在原地,她难以置信地淌出热泪,大声吼了一句。
“可是她害死了你哥,你怎么能爱这样一个凶手!”
“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看在安安的面子上,我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
江以珩无动于衷,眸色却是更加森冷。
“我会盯着你,别越界。”
他话音未落,有一辆车子停在了江家大门口,车窗降下来,是三小姐。
她向江以珩招了招手,很快,两辆车子前后驶离这里。
安琪儿如风中飘摇的落叶,晃了一下,跌坐在地。
门口的冷风一阵又一阵地刮着,身后的江家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天,江氏出了讣告。
江老爷子当晚去世,江妈妈也许是伤心过度,或者是其他原因,不慎滚下楼梯送院治疗。
江家乱成了一团,安琪儿顺利拿到江氏的实际操控权。
但因为投资人不信任她,纷纷撤资,导致元气大伤,从第一梯队掉了下来。
之后又爆出安琪儿之前接手的项目因为合作人的关系出了大问题,被起诉面临大额赔款,甚至有牢狱之灾。
隔日,向家面向社会公众发布了公告,承认了江以珩的身份。
似乎一切都很急,三小姐只给陆一曼发了条信息,向家就回了拜城。
而江以珩,始终没有在陆一曼面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