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曼回到家,已经是午后了。
刚进花园别墅的大门,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栋房子原本就挺清幽,即便是小团子在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显得吵闹。
但此时连风都没有,似乎空间凝固住了一般。
陆一曼仰头望一眼顶楼的标志性雕刻,默默咽了口唾沫。
她有预感陆之洲为什么勒令她先回家一趟,但又觉得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
就在她思绪繁多地穿过石头路踏上外廊时,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动静。
“嘶嘶!”
陆一曼奇怪地往身后的转角看去,便看到一颗脑袋冒了一半出来。
紧接着,是一只手,向她这边狂招。
陆一曼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对方似乎是等不及了,这才探出脸来,压低声音再次冲她招手。
“过来,赶紧过来啊!”
“……二哥,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陆一曼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陆之礼又要干嘛。
“嘘嘘!小点声!”
陆之礼立马伸出手指示意陆一曼别大声说话,说完还望她身后瞄一眼。
这一系列举动把陆一曼给整糊涂了,她忍不住小小声问道。
“大哥又怎么你了,疼爱程度升级了?”
陆一曼一句话成功获得陆之礼的一记眼刀,不过他明显是有别的事情要说,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在G市一切顺利吗?”
“二哥,你……真的没事吗?”
陆一曼反而表情严肃了些,甚至想探一下对方的额头,陆之礼要是真的担心,绝对会尾随而不是事后才问。
这么想着,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如果陆之礼都需要这么找话题绕,说明里头的大魔王……
她默默抿了抿唇,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变成了气音。
“二哥,你就告诉我,大哥今天心情好不好。”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从早上七点十五分起来后,他就一直在客厅里看文件,一步都没离开过。“
陆之礼一本正经地说着,忽然往后挪了一个身位,指了指主建筑的侧面。
陆一曼跟着探出去,便看到一条明晃晃的床单打着标准而专业的结,从二楼垂下来,无风自动。
“……“
她默默收回视线,又听得陆之礼吐槽了一句。
“真是恶魔,简直可怕,不需要闹钟也每天固定七点十五分出房门,你说他还是人吗!“
陆一曼此时的表情有些复杂,顿了顿,冷不丁问道。
“哥,我的护照给我偷出来了吗?”
听到妹妹这么问,陆之礼微微一僵,他难得收起不正经的模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一曼的肩膀,叹了口气。
“妹妹啊,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就是费尽心思也给你造一本高仿的,但是到大哥手里的东西……实在不行我们就做黑户吧,呼呜!”
陆之礼说着说着,大概是觉得自己太悲惨了,捂脸假哭了一声。
陆一曼失笑,玩笑就开到这里了,这才认真地问正事。
“二哥,到底干嘛啊?”
“咳咳,就是,提醒你一句,无论大哥叫你干嘛,都点头应下来。”
陆之礼轻咳两声,一秒恢复常态,他竖起一根手指,这么说着,紧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
“这是其一,其二,假设你要干点什么被抓包了,什么都不要管,立马跪下抱大腿求饶,大哥那么疼你,肯定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说得我好慌,我能做什么事情需要向大哥跪地求饶啊?”
陆一曼啼笑皆非,怎么感觉还没进去坑都已经给她挖好了,还顺手给她递了一把铲子。
陆之礼一副“你还太年轻”的样子直摇头,而后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其三,也是最后了,实在不行就找娜塔莎!”
陆一曼听得微微一愣,她要是再把三小姐牵扯进来,那才是真正的修罗场吧。
陆之礼说完,却是长出一口气,仿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再次拍了一下陆一曼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
“妹妹,你要记住,二哥永远都爱你!”
他说完,慷慨赴死一般扭头就走。
陆一曼眼角动了一下,眼疾手快抓住陆之礼身后拉出来的东西,面无表情地问一句。
“……二哥,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吗?”
“我去开会,顺便给我一位木讷的朋友当顾问,在他那儿住几天。”
“不是,谁会像搬家一样拎一个60寸大行李箱去别人家当顾问啊!”
陆一曼有些崩溃了,拉着陆之礼的行李箱就不松手。
好家伙,他就是看情况不对要跑路吧,还是连夜扛起火车跑的那种!
陆之礼倒是面不改色,拽着自己的行李箱,嘿嘿一笑亮出自己闪白的牙齿。
“你哥我也是个对时尚有追求的人,当然是能带的都带上啦。”
“你一个买衣服都是同款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人,有什么时尚追求!”
“你小点声,嘘嘘!”
兄妹俩僵持不下,陆一曼直接一个不讲武德。
“我不管,你得留下来,大家要死一起死!我喊大哥来了啊,哥……唔唔唔!”
陆之礼见陆一曼要扯嗓子,立马丢下行李箱上来捂住她的嘴,满脸无奈。
“嘘嘘,算我怕你了,再给你一个提示,姓江的那小子不是一般人,总之,你只要立场态度鲜明,大哥不会为难你。”
听到陆之礼这么说,陆一曼陡然一滞。
江以珩都把江家的职务全都卸任了,应该已经可以划分为“无威胁”状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没等她再问,陆之礼就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赶紧拉着行李箱跑了,一路电光带火花,瞬间消失在门口。
“……”
陆一曼有些无奈,默默叹口气,只能自己转身继续朝里走。
等她走到客厅门口时,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之洲,他面前的茶几撤走了所有的茶具,此时只有一摞摞叠得老高的文件。
陆之洲冷硬的侧脸在静谧的空间里愣是增加了无形的压迫感,陆一曼迟疑了一下才走进去。
空气都充满了阻力,她默默坐到斜侧,已是汗流浃背。
“……哥,我回来了。”
她低声说着,抬眸瞄向陆之洲。
结果,陆之洲并没有搭理她,视线始终落在手中的文件上。
一股寒意瞬时爬上陆一曼的背脊,她欲哭无泪。
完蛋了,难怪陆之礼要跑,她大哥绝对是生气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生气的成分,在她这到底占了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