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这次给陆一曼派了车，似乎是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低调的车子驶进缓缓打开的大铁门，陆一曼发现这次的庭院不似之前那么空旷，看起来像是停车场的地方，停了好几辆同款的车子。
陆一曼有些奇怪，会不会是也请了其他医生？
不过这是向家的事，她无权过问，下车后，依旧是管家来迎接陆一曼。
“陆医生，你的药方很有效，老爷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
“那就好。”
陆一曼只觉得对方是客套，起效不可能那么快，调理本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老爷很喜欢陆医生的诊疗方式，想请陆医生作为驻家医生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管家忽然冒了这句出来，陆一曼脚步一顿，说不惊讶是假的。
但没等她回答，管家就笑着回头看向她，善解人意地说道。
“这有点强人所难吧，陆医生不用担心，我已经说服老爷了，你只要定期来调理就可以。”
“……哦，好。”
陆一曼看着继续带路的管家，不禁感叹一声，大家族的管家就是不一样，察言观色能力一流之外，也很善于把握人心。
三言两语，明明也没什么，但她似乎就需要感谢对方。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给予的是善意，所以她并不会觉得不舒服。
两人走到大门前，这次双扇门是敞开的。
管家依旧让出一个身位，让陆一曼先往里走。
陆一曼也不客气，只是刚走进去，就发现客厅里有人。
迎头打了个照面的，是那天那位律师，他正在和面前的人说话，看到陆一曼远远向她点头打招呼。
陆一曼回了一礼，下意识扫一眼这几个从律师手里拿过一张纸在填写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医生。
管家似乎是故意将陆一曼留下，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就让陆一曼先在附近自己逛逛，现在是向老爷子的休息时间，需要再等一等。
说是逛，陆一曼总不能满屋子走，她就在客厅另一侧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对面那几个人。
陆一曼打量了一下他们，发现这三个人都长得气宇不凡，眉目间各有骄傲，显然出身显贵，而且年龄看起来差不多。
“表格填好了吗？你们的基础信息之后会核准，不过前提是，能通过考核。”
律师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银边眼镜，一戴上，就连唇边的淡淡笑意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收好表格转身走回去，其余的放下，拿着第一份便指向第一个人。
“那就从你开始。”
“我三岁左右在城东处由现在的父母收养，身上带着一块怀表，可惜后来弄丢了，不过有照片。”
男人说着就从名贵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交给律师，律师随手接过，只扫了一眼，没有做任何评价，拿了一个小夹子和表格夹在一起。
“我一直觉得自己被另一个地方召唤着，并不是这里的人，直到听说了向家，我去过拜城，每每想起那里的风光，便有一种归属感。”
男人声情并茂地说着，一直在强调自己与拜城有连接。
律师只是表情淡淡地听着，从对方说第一句开始到最后一句，眼皮都没动过。
“都说完了吗？”
律师一问，男子自信地点头。
“说完了。”
“好，那么……”
律师这才轻轻掸了一些表格上的那张照片，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
“百达翡丽怀表，双面蓝色大明火烧制珐琅面壳，确实挺像的，在一些老照片里看到过老爷子佩戴过吧，至于消息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就不问了。”
说到这里，律师抬眸锐利地盯视对方，直接说道。
“这块怀表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只是转赠给他人了，感谢你为我讲述了一个爷孙情深的故事，你可以走了，下一个。”
男子浑身一僵，脸色瞬时变得难看，似乎很生气被骗了，又被直接打脸丢了面子，但敢怒不敢言，只能咬了咬牙愤愤然转身就走。
第二个看起来是名学者，他抬手推了一下镜框才开始发言。
“我没有可以佐证的物件，不过我的出生时间以及被发现的地点全部吻合，而且我研究过向老爷的面部特征，按照科学分析的手段，我和老爷子有百分八十的相似度，这个软件是权威性的，我可以提供证明的数据……”
律师已经直接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仿佛是在听玄学讲座。
对方刚说完，律师啥也没说，直接给了他一个笔记本，让他插入U盘，让他把第三人的头像录入，结果也是百分八十的相似度。
这还没完，律师把老爷子的数据换成自己的，也是八十。
他轻叹一声，都懒得说了，摆了摆手。
“下一个。”
剩下的这位，不怒自威，矜贵的气息倒是有点像那么回事。
陆一曼看了这么久，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来“应征”向家小孙子的。
即便没有公开，也不乏一些耍小聪明的人。
不过有一个现象挺有趣，律师检验的这些人多半是出身名门，不管是不是被收养的，“向家小孙子”的标准，就不是在普通人里寻找。
陆一曼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向家知道这个小孙子遗落在不一般的家庭里，只是基于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不清楚具体的人家。
那江以珩还是3岁被江家接回去的呢，是不是他也有一战之力？
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个想法，陆一曼被自己吓了一跳。
最近怎么总想起江以珩？
她真是有点飘了，赶紧甩掉这种奇怪的念头。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第三个人从律师手里接过一张卡片，似乎这个人是待定的。
“本宅那边又散布假消息了吗？”
管家过来的时候，看到律师在揉太阳穴，问了一句。
律师点了点头，笑得有些无奈。
“倒是给了我们便利，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还有多少要排查？”
“多如牛毛，据说还有最近断绝关系办理领养手续的。”
律师拢了拢表格，突然转头看向陆一曼。
陆一曼若无其事地别开头，装作没听见。
管家温和地笑了一下，过来请她上楼，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陆一曼一句话都没说，上楼的时候不经意往楼下一瞥，就看到律师拿出另一沓纸，似乎是名单，在其中两行旁边打了个叉。
这么一个一个排查下去，得需要多少时间？
陆一曼只觉得肩膀的担子更重了些，向家这50万的挂号费，不是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