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墅咂舌了，下意识看向江以珩，才明白自己刚才完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狠狠撞了一把枪口。
“啊这，不然怎么说地球是圆的呢。”
傅北听到秦墅强行想圆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墅瞪了傅北一眼，他看着陆一曼在黎双双身边交谈，莫名觉得有些违和，就对傅北说了一句。
“不是我说啊，你家是专门做这种娱乐场生意的，陆一曼的闺蜜就开会所抢生意，我家做医疗生意的，陆一曼就开中医馆抢生意……”
秦墅难得正经一次，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沉重的事实，迟疑了一下看向江以珩，一脸难以名状。
“老江，你自己离个婚，怎么好像要带着兄弟们团灭了？我冤啊，不行，场地租赁费你得给我免了！”
“……”
江以珩都懒得搭理秦墅，不过他倒是转头看了一眼陆一曼那个方向。
视线的末端，陆一曼看着前台里面，确实时不时在和黎双双交谈。
黎双双和陆一曼有可能会有生意往来，江以珩心里是最清楚的。
他的目光落在陆一曼身上，眸光有些晦暗。
却在这个时候，江以珩注意到斜刺里有个男人步履不稳地朝陆一曼走了过来。
“嗝！”
男人手里拎着一瓶酒，似乎已经喝高了，还隔着一段距离就抬手指向陆一曼，疯兮兮地笑着说道。
“嘿嘿！美女……今儿个真是走远，美女点名要和我一起……”
这男人早早就来会所了，因为被成对的女伴抛弃就开始酗酒，直到有人跟他说，陆一曼看上他，哪里还等得了，也不管陆一曼在禁止搭讪的前台区域，就颠着脚走过去。
男人手里还端着一杯酒，只倒了半杯，虽然喝醉了，还有避开员工耳目的意识，贼眉鼠眼地左右瞄了瞄，才从兜里取出一小颗蓝色的药丸，丢入酒杯中。
溶解的小泡立刻混在洋酒的泡沫里，药丸在杯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药丸也是别人给的，男人看着酒杯已经开始在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陆一曼，就想着来一场高质量的艳遇了。
“有点太多了，你要是信得过，给一个U盘，或者联网传输文件，这些账目一两个小时做不完。”
陆一曼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吓人页数，有点心疼儿子，虽然真正在计算的是江景编写的程序。
“这倒是也可以，我当然信……”
“你干嘛！给我让开！”
黎双双话还没说完，陆一曼身后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江以珩挡住了一名醉汉。
看到江以珩在这，陆一曼算是知道之前那道视线的来源了，她是真的背，还真的遇到了。
她只看了一眼，就淡淡收回视线，江以珩和谁起冲突，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江以珩似乎也不想让陆一曼知道他为什么刻意挡路，只是抓着醉汉的手，向黎双双示意他的酒杯。
黎双双精明得很，她也是个混夜店的老手了，一下就明白江以珩的意思，立刻走过去叫员工把人带进办公室，自己也气冲冲地跟了进去。
入门庭很快安静下来，只有江景心无旁骛敲击着键盘的声音。
江以珩没有马上回去找秦墅和傅北，但他也没有向陆一曼迈出一步，只是隔着几块地砖的距离看着她。
设计感十足的地砖铺得很有艺术性，江以珩脚下踩着的是黑色，而陆一曼这边是纯白，中间劈开了一道明确的分界线。
陆一曼没有和江以珩打招呼，他们不是见上面就随口问好的关系。
她索性目不斜视就当作没看见，专心等着江景算账。
江以珩也没有要打扰的意思，但这种距离感，似乎刺痛了他的瞳孔。
无论他如何后退，陆一曼都不会再看过来，但只要他前进一步，就可能把人当场逼走。
这种认知，让江以珩很难受。
“哒哒哒……”
江景还稍显稚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一般操作着，明明没有抬头，却感知到陆一曼想离开这里的心似的，盯着连接主电脑的笔记本屏幕，直接说了一句。
“这边改写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放着运行只要有人看着就行，要是出问题我远程修改，再三分钟。”
“好。”
陆一曼看着江景的时候，眸光才柔和了些。
江以珩自然也看到了江景，看到他手边立着一盒旺仔牛奶，看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单手喝奶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继续高速操作着。
谁能想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有这种本事。
喝着小孩子专属的饮料，却帅气地承担起大人的工作。
江景微微皱眉的样子，恍惚间让江以珩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他此时才真正明白，他究竟失去的是什么。
已经过去的时光，即便现在再后悔也无法修补了，推开他们母子俩的，不就是他自己的这双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一段距离站着，江以珩却似乎能感觉到江景体内流着的滚烫血液，也许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的是相同的血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逝，江以珩微微皱起眉。
虽然心里清楚现在有些晚了，但他对江景忽然萌生的喜欢却怎么也无法压制下去，甚至随着目光触及的时间延长而愈发浓烈。
可是，就是因为滋生了这种以前被他不屑一顾的感情，才更加让江以珩绝望。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陆一曼脸上，她依旧安静，美丽，但唇角却不似以前那般总是欲言又止，而是坚毅地闭上了。
江以珩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不再拥有可能性，他那些也许可能改变一些局面的解释在陆一曼眼里经过了十年的冲刷，只会是苍白的借口。
如果只是因为他的愧疚感以及一意孤行的自我满足而打扰如今生活得很好的这对母子，那他和以前那个不近人情的混蛋根本没有区别。
江以珩的双手紧紧地握了握，眸光微深，心中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