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珩没有走,他左右看了看,拉了一张椅子过来直接在对面坐下了。
“……”
陆一曼默默抬眸,这才看了江以珩一眼。
她简直无语了,这个人不知道自己很膈应人吗?
江以珩没说话,他似乎本来就打算过来这里边看火边看文件。
陆一曼拒绝交流后,他反而安静地看了起来。
此时陆一曼才发现江以珩在帮着整理向家的东西,因为文件的抬头有一个特殊的印章标记,系统给的任务合同里就有。
陆一曼便更加不解了,她不认为一个外人适合碰这件事。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抬起眼皮讳莫如深地盯了江以珩一眼。
如果是单纯江以珩的事情,她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但这件事涉及到向家,陆一曼莫名有些不爽。
江家家业这么大,他还要觊觎向家的财产?
就是因为在准备这一手,所以才暂时把江氏交给安琪儿吗?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陆一曼眸色转冷。
“冒着大雨来,你真是挺执着的。”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率先打破药房内的平静。
江以珩掀起眼皮,看向陆一曼,有些意外她会先开口,但语气里的嘲讽虽然很轻,他还是听出来了,有些不明所以。
他沉了沉眸色,平静地回道。
“这是约定的时间。”
“看来提前谈好了,下了不少功夫啊。”
陆一曼直视着江以珩,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江以珩皱了眉,觉得陆一曼话里有话。
“你想说什么?”
“应该问你自己想做什么吧?”
陆一曼越说越觉得无趣,低头去看药炉,看江以珩还不如看火,火至少还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我做什么了?”
江以珩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陆一曼。
火光隐约掩映着的小脸,白皙的皮肤染上些暖色,清丽动人,可眉眼间淡漠的距离却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陆一曼调整了一下进风口,突然觉得江以珩很烦。
她索性直起身来,当头就是一句。
“你放着江家不管来这里,怎么,也想来应征?”
明显感觉到陆一曼有怒气,江以珩眸底微动,就更困惑了,他根本不知道陆一曼含沙射影在说什么。
但提到江家,他觉得陆一曼可能在那个见面会上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便说道。
“江家其实与我无关。”
“……”
陆一曼眼角抽了一下,这次是真的无言以对。
她发现江以珩越来越不要脸了,为了抢向家的财产,居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一想到躺在床上那么努力想要熬到见小孙子一面的向老爷子,陆一曼眸色一凛,便忍不住警告了江以珩一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做人不要太绝,点到为止吧。”
听到这句大道理,江以珩的表情陡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陆一曼,以为被她发现了江氏的端倪。
这个认知,竟是让江以珩有点高兴。
陆一曼嘴上不说,难道暗地里在关注他吗?
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不破不立,我有分寸。”
他语气平淡地回了这么一句,看着陆一曼的眼底隐隐生发出几不可察的笑意。
陆一曼微微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说啥,江以珩还有理了,她只想翻个大白眼。
“滴滴滴!”
这时药炉发出熬制结束的信号,陆一曼就默默站起来,先做自己的事。
她一站起来,江以珩也站了起来,他把文件放到一边,上手要帮她。
“我来吧。”
但他的手刚伸出来,就被陆一曼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她自己双手抓着用毛巾垫着的炉把,“噗”一声,半熟的药材就一股脑掉进底下的纱布上。
江以珩顿了一下,有些无奈。
“咚咚”,这时门被敲响,管家端着些吃的进来了。
“江先生,陆医生,这是三小姐为你们准备的,三小姐说晚上风急雨骤,请两位都住下来,房间已经替你们收拾好,她有点累就先睡下了。”
“管家先生,你也去休息吧,我这边还要挺久,不用等我。”
陆一曼对管家很客气,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甚至有点善解人意。
管家笑了笑,把东西放下后,行了一礼就退出去了。
江以珩眼底微闪,瞬时有点不痛快。
陆一曼就是能对世界上所有人笑,除他之外!
“有咖啡,帮大忙了。”
陆一曼不管江以珩什么心情,她扫了一眼餐盘,上面是双人份的夜宵,两杯咖啡,一些甜品和三明治,还有坚果小饼干之类的。
她拿了一杯,喝了两口才去把新鲜的药材灌装进药炉。
“……”
江以珩默默也拿了一杯,鼻腔充斥着咖啡的涩味和药材的苦味,融合在一起,还真有点刺激。
他把甜品稍稍往陆一曼那边很轻地推了一下,便站起来,走到一侧的窗前。
因为外面风雨还是很大,这窗户没办法打开。
旁边鼓捣好的陆一曼疑惑地看了江以珩一眼,不晓得他又想干嘛。
“知道四角游戏吗?”
江以珩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夜,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这里又不是雪山,而且我们只有两个人。”
陆一曼微微皱了皱眉,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奇怪江以珩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江以珩端着他那杯咖啡,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这才转过头来,看向陆一曼,平和地说道。
“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得让人摸不透,但说完这句话,却不再做任何解释。
定定落在陆一曼身上的视线也收了回来,克制着自己。
其实江以珩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便是他可以为她守夜,他们不需要轮替。
但陆一曼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被江以珩这么一搅合,又喝了咖啡吃了点东西,她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到了下半夜,陆一曼弄上最后一批,就靠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她以为自己不会困了,竟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江以珩马上就发现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脚步很轻地走过来。
“……一曼?”
似乎只有此时才能轻声呼唤这个名字,江以珩伸出去的手迟疑了一下,才轻轻搭上陆一曼单薄的肩膀。
长夜渐明,安静的药房里空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