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十分简陋,屋子外面根本就没有墙,只是有干树枝扎了一圈篱笆,桑梓带着桑儿和青桑,小心翼翼的走进篱笆墙,桑梓坏坏的一笑,迅速的爬上了院子里的老槐树,而青桑跟桑儿两个人胆子小,则是躲在了柴堆后面。
桑儿双手紧紧的抱在一起,很是紧张的看着老槐树上的桑梓,桑梓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忽然对那马老头产生了兴趣,他透过茅屋上的那扇破窗户,朝着茅屋里面看去,忽然,他看到一张可怕的笑容。
桑梓顿时被那笑容吓得尖叫起来,一个没留神,直愣愣的从那老槐树上掉了下来,这顿时把桑儿跟青桑给吓坏了,那老槐树少数也得有一丈多高,这要是从上面摔下来,桑梓肯定会被摔死。青桑跟桑儿顿时吓得闭上了眼睛。
“你这坏小子,没吓到我,却把自己吓到了,唉,得了,好好的爬那么高干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好半天之后,青桑跟桑儿睁开眼睛,却忽然再次被吓得瞠目结舌,桑儿更是被眼前之人吓得哭了起来。
此时,只见一个枯瘦如鬼的老头,站在青桑的面前,那老头双眼被挖,留下两个血洞,一只耳朵也没了,老头的左臂的袖管里空荡荡的,右侧的裤腿里,也是十分干瘪,他拄着一个破拐杖,蓬乱的头发,映衬着怪异的模样,别说是两个孩子,即便是大人看到之后,都会被这老头的模样给吓的半死。
只是,那老头身边,桑梓虽然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却并没有如同青桑与桑梓那般,被这老头吓的不知所措。
那老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魔法,就在桑梓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竟然被那老头给接住了,老头把桑梓扔在地上,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们这三个小娃娃,不怕我吃了你们吗?以后不要来打扰我,要不然我就吃了你们。”老头说着,转身朝着茅屋里走去。
桑儿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青桑也是浑身颤抖,差点就被吓死过去,只有桑梓,虽然也是害怕,却是仗着胆子说道:“爷爷,您是好人,要不然您刚才就不会救我了。”
那老头忽然身子一怔,空洞的双眼之中,好似闪过一道光亮,他的身子忽然颤抖起来,他缓缓的回过头,可怕的血洞看向桑梓,轻声说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桑梓额头之上早就吓得流满了汗水,只是他的内心却是很是坚定,他颤抖着身子,竟然走到那老头身边,颤抖着声音说道:“爷爷,我扶您进屋吧!”
那老头忽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那微笑好似十分慈祥,老头竟然真的让桑梓扶着自己,走进了茅屋。
青桑面色苍白,有效的心灵在看到那老人的一瞬间,顿时被恐惧装满,一旁的桑儿早已经被吓的哭的不成样子,努力的不让自己去害怕,可是还是忍不住的冒着冷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梓才从老人的茅屋里走了出来,桑梓出来的时候,很开心,好似一个孩子吃到了最喜欢吃的东西一般,他看到面色苍白的青桑,和哭着缩成一团的桑儿,顿时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胆子这么小。”
时光如梭,寒暑易老,转眼间青桑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岁的青桑长的十分英俊可爱,更是有了几分书生之气,王木匠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这些年,他经常去城里的大户人家做木匠活,家里妇人的脸上,也因为岁月留下了痕迹,只是每年夏天,妇人都会做好冰糕,静静的坐在树荫下,看着用功读书的儿子。
王家门口,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梳着两条小辫,模样甚是好看,小姑娘褪去了羞涩,多了几分少女的心事,她的身边,一个少年郎意气风发,浑身透出一股灵动之气,桑儿还是如同儿时一般,挽着桑梓的手臂。
“青桑,练功的时间到了!”桑梓在王家门口喊道。
青桑放下手中的书卷,对着母亲一笑说道:“娘,我去跟桑梓哥练功了!”妇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青桑。
这十年来,青桑每天都会去村东头,去那马老头的茅屋,一开始王木匠疾言厉色的呵斥了青桑一顿,青桑却还是偷偷的会去,时间长了,王木匠也就不在那么严厉了,而且,那诡异的老头,好似十分有学问,经常会给青桑讲解一些让人不懂的学问。
“师父,师父!”还没进屋,桑梓便喊道。
茅屋之中,马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此时的马老头,已经不再那么吓人,他的头发已经梳理的十分整齐,身上穿着一身素衣,更是比十年前胖了好几圈。
“小子,我前些天教你们的飞剑练习的怎么样了!”马老头询问道。
桑梓顿时自信的说道:“师父,飞剑太简单了,我早就学会了。”说着,拿出一把小小的飞剑,在马老头的面前演示了一遍。
桑儿偷偷的看着英姿飒爽的桑梓,脸颊不由的红了,眼中更是露出爱慕之意,马老头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丫头,你练习的怎么样了。”
桑儿顿时脸上更红,赶忙说道:“师父,我也差不多学会了!”说完,桑儿也演示起来。
一旁的青桑显得有些不自然,心中开始嘀咕起来,对于这飞剑,他根本就是一窍不通。马老头同样满意的点了点头,空洞的双眼看向桑梓,却并没有问他飞剑学会没有,而是说道:“青桑,我半年前问你的问题你可有了答案。”
青桑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您问的问题太高深,我还没有答案,师父,您还是告诉我吧,生与死到底是什么含义!”
老头的脸色顿时严厉起来,呵斥道:“我要是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义,这生与死是需要用你一生来感悟的。”
十年来,马老头与三个人已经结下了很深的情谊,更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孜孜不倦的教诲三个人,十年来,三个人也是不厌其烦的缠着马老头,给他们讲马老头修仙的故事,桑梓更是缠着马老头,开始了修仙。
桑儿早已经对于桑梓产生了爱慕之意,她虽然对于修仙不感兴趣,但是却还是陪着桑梓一起修炼,对于青桑,马老头并没有严格要求,只是与青桑讨论各种各样的道理,好似要把青桑培养成为一代大儒。
时间不愿停下脚步,转眼又是五个寒暑,这一日,村子里非常热闹,张猎户家张灯结彩,贴满了大红喜字,桑梓身穿喜服,更是吹风得意。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四个强壮的轿夫,抬着一定大红轿子,停在了村北老刘头家门口。
老刘头满脸欢笑,看着那英俊的女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屋子里,桑儿打扮的漂漂亮亮,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红盖头下的美丽面容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欢闹的鼓乐声中,张家的儿子把刘家的女儿终于是娶回家了,桑儿坐在花轿里,此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即将与心仪的男人比翼双飞了,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不由的使桑儿流下了眼泪。
那一刻,灵虚幻境之外,东荒桃源仙岛之上,桃源仙子猛然睁开双眼,她的的内心之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感情,眼睛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那一刻,天蚕门内,桑儿呆滞的双眼之内,流出了晶莹的泪水,她手腕之上的那串铃铛,在风中发出阵阵声响,将她脑海之中的记忆,缓缓的敲散。
那一刻,天蚕门,桑梓那坚定的道心,忽然发出一阵刺痛,他的双眼之中,忽然闪烁出了泪花,他抬头看向那挂满了洁白云朵的天空,声音哽咽的说道:“原来,前世轮回她是我的新娘子!”
那一刻,闪烁着紫光的山洞之中,老人空洞的双眼之中,流出了两行血泪,他声音嘶哑的说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老夫大限将至之日,竟然生死轮回道境圆满,原来,他们竟然是我苦苦追寻的轮回记忆,原来他们始终伴随在我那执念左右。”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青桑一改往日的书生气,他端起一碗酒,十分开心的说道:“桑梓哥,恭喜你啦,桑儿妹妹,你终于如愿嫁给了如意郎君,来,青桑敬你们一杯,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喧闹的一天还是归于平静了,夜色之下,一轮明月当空,好似在为有情人儿送一份祝福一般,月色花前,一对儿男女依偎相拥,是那样的浪漫与美丽。
岁月无情,时间如同一把刻刀,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不同的刻痕,这年冬天,好似十分寒冷,鹅毛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为这小小的村庄穿上了一层银衣,村东头的茅屋,早已经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住了。
寒风萧瑟,青桑和那马老头落寞的眼神之中,两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大雪之中。离别之情,在这寒风之中,伴随着漫天雪花,弥漫心头。
“我要成为天地之中的大能,师父,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追求更高的境界。”少年脸上写满坚定,带着自己心爱的娘子,在这大雪纷纷的季节,离开了这熟悉的村庄。
大雪很快便将那两行凌乱的脚印填满,青桑落寞的眼神之中,升起了一丝感触,他叹息一声说道:“师父,我好似明白了一些生与死的寒意。”
“走了,他们还是走了!”马老头声音有些悲凉的说道。
“生,非活着,他包含了人生的每一个印记,生,他包含了太多情愫,更是伴随了太多记忆。”青桑看着满天的大雪,喃喃自语道。
时间悄然前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天蚕门内,桑梓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脑海之中依旧浮现出那悲凉的画面,耳畔始终萦绕着那一句:“桑儿,我们来生在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