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言语,态度甚是自然,没有过分客气,为的就是要让秦筝不那么拘束。
虽然不知秦筝心中是何想法,但赵瑟自认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也算问心无愧了。
稍停一会儿,感受到蜡烛被秦筝吹灭。听着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盖好被子的动静,赵瑟莞尔一笑。
回想起与玉儿洞房的那天晚上,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伤感。只是今日操持的事情太多了,不由得他伤感,身体里的疲倦已涌了上来,脑袋沉沉,睡将过去了。
第二天,鸡叫三遍,天色才只是透青,便有下人在门外问道:“赵相公,夫人,快起床洗漱吧,今日是新婚翌日,要去拜见老学究和老太太。”
赵瑟此时早已醒来,正要起床,余光一扫,秦筝已然在一旁等候。
不知她昨夜是和衣而卧,还是今日先行穿戴整理的,这也恁早了一些。
丫鬟端着一应洗漱用具进来,赵瑟的目光看向其中一个铜盆。铜盆装着清澈的温水,底部刺绘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甚是生动可爱,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盆底飞出。想起玉儿曾经在铜盆前吟诵过:“只羡鸳鸯不羡仙,心头一阵恍惚。”
两人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妆点完毕,焕然一新,前往赵父赵母所在的高堂上去。
堂上,赵父赵母端坐等候。
见到秦筝两人过来,赵父还能安坐,赵母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说道:“好儿媳,快来就坐,快来就坐。”
两人行礼落座,下人抱出炊具,碗筷,在各人面前一一放好,所谓“钟鸣鼎食”,权贵人家最在意这些。赵家是从农家过来的,不甚讲究,但必要的铺陈必不可少。
赵瑟主动为秦筝打好饭,端上前去,秦筝连忙起身,辞受道:“哪有夫君给妻子盛饭的道理,不敢轻易接受。”
却听赵父笑道:“儿媳何必如此拘束,既然进了我赵家的门,大家便是一家人了,在自己家里,大可以自在一些。”
早餐简单吃过,饭毕,漱口茶水用妥当后,赵父赵母赐下见面礼,祖母绿、猫眼儿等宝石应有尽有,和田玉、碧手镯,皆让丫鬟给秦筝佩戴上。
众人看秦筝时,真是珠光宝气,华彩流章,美艳动人,令人挪不开眼睛。
令赵瑟欣慰的是,自己的母亲和秦筝相谈甚欢。
母亲是农户出身,大字不识几个,按道理也不懂这官宦人家的许多规矩,但谁料正是因为这样,反而令秦筝打消了紧张,能主动说上几句话。
按照大炎王朝的礼节,在夫家用完早膳之后,应该是夫妇两人携手回娘家,去看女方的父母。
大炎王朝将这一套礼节称之为“归宁”。
但那是普通人家才这么做的。
秦筝身份特殊,他的父母已被朝廷在几日之前斩首于菜市口,如今双方已经是阴阳两隔,这会自是不能回去看望了。
却见赵母擦着眼泪,对秦筝说道:“好儿媳,你的父母已含泪九泉了。当日我们派人为他们收了尸,安葬在城外北邙山上,又制作了牌位,且来拜祭一番吧。”
说着,拍了拍手掌,只见几个家丁吃力地抬着一块桌子,搬到了堂上,安于赵家祖位一旁。赵父掀开罩在上面的黑色布匹,露出几个排位来,有“秦家阿父之灵位”、“秦家阿母之灵位”,以及秦家其余在此次风波中被斩首之人的灵位,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