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九点开始,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护士,门还没完全拉开就大喊,“血准备好了吗?献体大出血,快,输血。”
“啊,”肖敏急了,吓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珊珊怎么了?”
施越霆的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护士气得甩开膀子,“献体,捐献的人大出血,你们是家属吗?赶紧准备输血。”
肖敏赶紧松了手,连连往后退,“我、我跟她血型不一样。”
“不能帮忙就别来捣乱。”护士没给她好脸色,冲外面的人吼完就又急匆匆进去了。
施越霆看着血袋送了进去,心上仿佛被针扎过,隐隐有些刺痛,但很快就被肖女士转移了视线。
她走来走去,双手合十念叨着,“菩萨佛祖保护,我的珊珊那么善良单纯孝顺的人,千万不要有事啊……”
于父也一脸悲痛,嘴唇蠕动,只是不知道他在乞求什么。
直到下午五点,手术室上的红灯才熄灭。
门外等候的人已经疲惫不堪、心力憔悴。
施越霆抬头,眼带紧张看着鱼贯而出的众人。
于父上前,“怎么样了?”
一个人被推了出来,“病人没事,去无菌病房吧,那里有人接着做检查护理。”
“是、是我的珊珊吗?”肖敏颤抖着,不敢上前细看。
于父看了半晌,也把不住到底是谁。毕竟,脸色太苍白,样子太难看了些。
施越霆走过去,“是珊珊。”
“真的?”肖敏跟中浮现神采,连忙帮着一起推,“好了好了,我的珊珊终于没事了。”
她喜极而泣,几人随着一起去了楼上的顶极病房。
没过多久,又有一人被推了出来,杜时飞一脸疲惫跟在后面,看着空无一人的家属等候区,一众医护人员都傻了眼。
“送到无菌病房,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在危险期。”杜时飞说,“一切费用清单,都送给施总裁。”
于清珊经过一晚的休息醒了过来。不过,无菌病房不能随时探视,肖敏只能隔着玻璃看着自家的财神主子,暗道一声‘幸好!’
而楼下的于清晚,过了一天依旧没有醒来。
“杜医生,怎么办?”几个医生有些担心。
隔着玻璃,看着于清晚身上的插着的管子,杜时飞心里有些揪得难受,“数据怎么样?”
“昨天已经止住血,各项数据正在缓步提升,只是非常缓慢,比正常情况慢了五分之三。”
杜时飞双拳一紧。
“而且从手术时她就已经昏迷,这个时候还没醒,就怕、伤到脑子,如果真出问题,那她以后——”
恐怕会成为植物人。
杜时飞猛然转身,虽然知道会有不好的结果,可他没想到是这样。
施越霆走到于清珊的病房外,他也没有进去,只是隔着玻璃远远的看,值班的医生在说各项可喜的数据。
肖女士高兴得手舞足蹈,于父脸上也乐开了花。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只有一个女儿呢!”杜时飞忍不住讽刺。
医术已经完成,肖敏也不愿在他面前输阵,叉着腰,“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幸好我们珊珊没事,否则,我让你好看!”
“捐肾的那个于清晚,跟你们有关系吗?她快要死了,如果出了意外,有人领尸体吗?”杜时飞的话,让于父惊住了。
他很快回过神,“你说什么?清晚快要死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杜时飞冷眼看着他,“烧到四十度被拖进手术室捐肾,又大出血,她没死在里面已经是命大,哪里好好的了?您记错人了,您的二女儿才是好好的那个。”
于父羞愧,低着头不再说话。
肖敏面色不变,“那是她故意的!她不想捐肾搞出来的幺蛾子,你信她,我才不会信呢!她打小就心思不正,撒谎精。”
杜时飞转身,怒目而视。
温润的人发起火来,其实更吓人。他那双温和的眸子涌上愠怒,仿佛能将人生生的劈开。
肖敏被吓得住了声,躲到了于父身后。
杜时飞走到施越霆面前,“我一直以为,在S市赫赫有名威风八面的青年才俊,虽然不至于高尚到可比古代圣人,可也绝不至于狭窄到针对一个小姑娘,没想到,是我眼瞎了。你施越霆,也就投胎技术好而已,实则就是个伪君子、人渣!”
如果是以前有这样骂自己,施越霆肯定会一拳挥过去,打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
可听了杜时飞刚才的话,想到那张生机勃勃的脸,又想到那面无人色的模样,他突然胸口一滞,脑子一片空白。
愧疚!他终于还是生出了这种感觉,可以逢场作戏,可他却不该强取豪夺。
让于清晚生不如死的法子有很多种,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然强行占有了她?
他撇过脸去,没有说话。
肖女士可不容许有人这样诋毁自家的准女婿,她捋着袖子,口沫横飞,“你是谁啊你?你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知道越霆什么人吗?你一个破医生,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于清晚跟你什么关系?你撕拉破脸也要帮她?”
她脸一转,看向施越霆,“你不要理这个医生的话!我跟你讲,清晚这孩子,打小就不正派,小时候就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天天有小男孩送她东西吃,还拉帮结派欺负珊珊,她这样的人、她的朋友能好到哪里去?”
她扭头看到杜时飞黑得要起飞的脸,得意的拿着手里的提包,狠狠朝他腰眼砸过去。
正想跟她理论的杜时飞没有防备,本就劳累的身体站立不稳,向旁边的墙壁砸过去。
施越霆沉着脸往旁边移动,完美地避开了。
杜时飞用力拿手撑着墙,这才没将自己脑袋磕得头破血流。
“杜医生!杜医生!”有护士看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跑过来扶着他。
杜时飞在她帮忙下一言不发就走,他总算明白,于清晚是在怎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家庭里长大的。
“我要保护她!”他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