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景
方振凝视着空酒杯，杯底残留的金色粉末在灯光下泛着细碎微光。
常少的指尖忽然掠过他的手腕，带着体温的触感让方振瞬间绷紧了神经。他的声音混着叹息消散在消毒水的气味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本想让哥哥开开眼界，谁知道..." 抬眼望向对方时，却见常少正盯着他锁骨下方的皮肤，粉发梢滴下的汗水在诊疗台上洇开细小的水斑。
常少的酒杯磕在金属托盘上，发出清冽的声响。
"别着急。" 他忽然俯身，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先让他适应这个节奏，循序渐进更稳妥。" 说罢，拇指精准按压在肩井穴上，力度恰到好处。
方振的后颈蓦地绷紧，视线不经意间撞上常少眼底转瞬即逝的精光 —— 那神情，与方才他审视舞女的专注如出一辙。
正要开口询问，忽然一阵异样的热 流从胃里翻涌而上，西装下的皮肤泛起细密的麻痒，像是电流窜过血管。
常少的手掌仍停在他肩上，指腹无意识地轻叩着穴位，每一下都让那种麻痒感顺着神经末梢蔓延，竟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方振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气音，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白大褂的腰带。诊疗台的金属边缘硌得后腰生疼，却抵不过体内翻涌的热 流。
眼前人的粉发在冷白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锁骨处的汗滴顺着颈窝滑落，在白大褂领口洇出一小片水痕。
"方振..." 常少的声音忽然低哑，指节捏着他衬衫纽扣的指尖泛白，"第一次见你做动物实验时，我就意识到..." 话音未落，诊疗台因突然的动作发出吱呀轻响。
方城快步下楼，顺手拉开别墅落地窗的所有窗帘。
窗外一片漆黑，唯有别墅内灯光璀璨，热烈的人群丝毫没有注意到方城的举动，继续畅快伺玩耍。
小区的石板路上，李老太太的拐杖突然戳进了冬青丛。
她摘下老花镜，凑近铁艺栅栏，路灯的光勾勒出她错愕的眉峰："老头子你看！" 她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张大爷："常家小子的别墅在放... 放西洋景呢！"
张大爷的助听器发出兹啦轻响，却不妨碍他看清眼前的景象。
手中的核桃在掌心捏出红印，他摸出老年机，按键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喂？110 吗？这里有人搞黄色！比电视剧还露骨！"
方城躲在廊柱阴影里，看着两位老人掏出手机拍照。
闪光灯此起彼伏，像夏夜里骤起的流萤，照亮了大厅里终于惊觉的人群。
女郎们尖叫着扯过桌布遮体，少年们手忙脚乱地寻找衣物，常少的粉发在二楼窗口闪过，却被药效拖得脚步虚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戒线在草坪上拉出隔离带，两名辅警刚把最后一个女郎塞进警车。
年轻的警员小陈手按枪套，与搭档老王对视一眼 —— 那声响里混着压抑的喘 息，分明是……
"现在的富二代..." 老王的对讲机在腰间震动，他扯了扯领带，跟着小陈冲上旋转楼梯。医疗室门缝里漏出的白光照亮走廊，门把手上还挂着半件撕 裂的丝绸睡袍，粉色流苏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诊疗台上，两个少年正不知天地为何物。
"警察！" 小陈的喝止被吞咽的声响打断。
老王皱眉上前，看见粉发少年和报案人描述的 "聚众银乱主犯" 特征吻合。他伸手拽住对方肩膀，触感却异常滚烫，像块烧红的烙铁。
"放开！" 率先清醒的方振爆喝医生，指甲在粉发少年胳膊上划出五道血痕。
但下一秒，两人又像被磁石吸引般扭在一起，膝盖撞翻了地上的医疗垃圾桶，棉签和针管散落一地。老王捡起床头的矿泉水瓶，瓶身标签上 "快乐神水" 的字样让他瞳孔骤缩。
"是药劲发作。"
“别伤到我们，等他们折腾完再说吧！”
“太无耻了！”
“两个男的！”
“啧啧啧！”
警戒线外的人群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顺着铁艺栅栏越聚越密。李老太太戳了戳张大爷的胳膊，老花镜滑到鼻尖："瞧见没？穿香奈儿的兔女郎是三楼老王家的闺女！" 她的折扇敲着栅栏，惊飞了落在警车上的麻雀。
穿校服的中学生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扫过被带出的少年们："那不是二中的校草沙仁吗？"
他的同桌推了推眼镜，"上周还在国旗下演讲呢，现在裤腰带都系反了。"
人群发出低低的嗤笑，混着夜风里飘来的酒精味，在春夜里发酵成刺鼻的议论。
"看那个黑发的！" 有人突然指着被警察架出的方振，"方家的儿子？"
"伤风败德！" 穿绸衫的大爷啐了口痰，"老方家祖上可是名门正派，怎么养出这种孽障！" 他的话引来一片附和，退休教师王奶奶推了推助听器："那方振听说在重点中学拿全额奖学金的，谁想得到..." 她的声音低下去，看着方振被塞进警车时垂下的睫毛，像极了她班上那个总考第一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