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时来的?”
“好不容易等到你愿意出门,我自然要来看看。”渠阳取了帕子为玉狸擦拭脸上的灰印,拉着她重新走入厨房“我白日里有些忙,才得了空,想着来瞧瞧你,谁知竟看见一只小花猫在偷食!”
“我有什么可瞧的。”玉狸垂着眼眸,乖巧的任由渠阳拉着“再说了,大半夜的,你能瞧出什么来?”
“你知道我向来耳力好,在门口听听你的呼吸声也是好的。若是没有梦话,磨牙,只有呼噜声,便知道你想开了,我便也能睡个好觉。”
“烦心的是我,你有何睡不好的……”玉狸的甜蜜与害羞没持续三秒,突然反应过来“你说我打呼噜?说梦话?还……还磨牙?”
“公主想吃些什么?为夫来替你生火。”渠阳也不理她的吃惊,自顾自的拿了柴火,三两下就将火生了起来。
玉狸摆摆手,一个人走到角落里削土豆,她现在需要静静……
公主府的厨房里什么都不缺,玉狸让渠阳炸薯条,她自己捧了石钵,将花椒粒磨成粉,两个人都不讲话,安静的夜里都是油炸薯条和石杵碰撞石钵的声音。
玉狸手里忙活着,眼神却忍不住飘向渠阳,见他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一小截儿手臂,神色认真的看着油锅,心里想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做饭的男人最迷人,认真做饭的男人又好看又迷人啊……
“为夫可还好看?”渠阳也不抬头,只微微翘了唇角“公主再用力,那石钵便要磨穿了!”
“啊?”玉狸眨眨眼,收回目光“这花椒越细才越好吃。”
新鲜出锅的炸薯条,拌了花椒末和盐末,让很久都没有吃过快餐的玉狸忍不住吸吮手指。两个人也不讲究,就坐在厨房门口,对着月亮闲聊。
“你这几日都在忙什么,竟然要半夜才能回来?”玉狸盘腿坐着,大大咧咧的将盘子放在裙子上。
“前些日子国师来信,说过了中元节就会回朝,陛下有意举行一场祭祀,祝祷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渠阳端着茶壶在手,偏头看她“你不是一直对国师充满好奇吗?过不了几日就能见着了。”
“我的确要会会他,这个大家口中无所不能的国师。”玉狸点点头,从她转生开始,就听到各种人提起,无一句坏话,都是颂扬赞誉。她不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完美之人,更何况此人的预言几乎决定了她的人生,自然要好好见见。
“那公主可要稳住心神,莫要让国师大人迷惑了。”
“此话怎讲?”玉狸挑眉。
“这要公主亲自见了国师才能明白。”渠阳抬头看着月亮“你知道花都国男子众多,可唯独国师一人,如那月亮一般,众星环绕,身边美女如云,花团锦簇。”
“哦?如此说来,这还是个风流种?”
“那便不得而知了。”渠阳低头看向玉狸的眼睛,那黑瞳中仿佛也有星星闪烁“总之国师大人魅力超群,风姿优雅,倘若公主对他动心也情有可原,只愿将来不会有那么一天,公主再提休夫,却是为了国师大人才好。”
渠阳一句玩笑话,却惹得玉狸着恼,立时收了笑容。
“渠阳,你可真是深知我意啊!”玉狸掸了掸裙子站起来,俯视着渠阳,嘴边含着一抹无奈的笑容,也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你虽洞察人心,却是不能预算出我所有作为的,你以为看透了我心,便能掌控我,随你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后不会再提休夫之事,你也不必再用这种话来试探我,我能对你种情根,便也能自己拔了它。说白了你如今在我这儿,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莫要当我是个真傻子,任由你摆弄的团团转。”
玉狸说罢拂袖而去,渠阳长叹一口气,一个人坐在月亮下面,毫无困意。拿起一根薯条放在嘴里,咸咸的味道化开,一直流进喉咙。他是第一次吃这种做法的土豆,正如他如今的心情,第一次知道公主的心思已经不能被他掌握,而且越走越远。今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这位小公主,还能给自己多少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一夜浅眠,第二天一早,便有下人进进出出的收拾耳房,吵的玉狸一场懒觉泡了汤。
玉狸疑惑,拉住指挥的正欢实的芮儿“这是要干嘛?”
“公主不知道吗?渠阳公子一大早就交代下来,要将这耳房收拾出来,重新装点一下,留着给时游公子住!”
“给时游?他不是有自己的院子吗?为何要来住我的耳房?”
“渠阳公子说了,再好的御厨,手艺都比不上时游公子,这耳房离公主最近,若是公主再半夜嘴馋,直接去踢他的门便是,不必再自己辛苦了!左右时游公子回来的少,在哪儿都是住。”芮儿噘着小嘴抱怨“公主夜里想吃东西,为何不叫芮儿起来呢?”
“一时兴起,一时兴起……”玉狸心虚的朝她笑笑,回头看两间房的距离,还真是亲密无间,咳嗽一声都能听见。又琢磨既然回来的少,那她夜里想吃东西时,不还是抓不到人么?
用完早饭,玉狸带着芮儿在花园闲逛,老远就听见竹林间有人说话,间或还有长剑破空的声音,顿时来了兴致,招呼着芮儿轻落脚,慢身形,向着竹林靠了过去。
这片竹林她从未来过,只是远远的瞧过几次,还以为一整片都是竹子,没想到只是用竹子围成了一圈屏障,中间是一大片空地,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在这炎炎夏日,倒是个休息乘凉的好去处。
两个人悄悄靠近,见渠阳和月千熙在石桌旁对弈,明显渠阳更胜一筹,一脸从容,月千熙执着棋子犹豫不决。不远处南玉珠在摆弄一个竹架子,不时停下来翻翻书,应该是在做什么物件。空地上血影和时游你来我往的过招,后者已经急了,抽了血影的长剑,却还是处于下风,根本碰不到血影半分。
“他们倒知道寻个好地方纳凉!”玉狸愤愤的对芮儿抱怨“果然是好基友,一辈子!”
“公主,什么是‘基友’?”芮儿乖乖的蹲在玉狸前面,悄声问。
“喏!”玉狸朝林子里努努嘴,一脸痛心“就如他们一般咯,这么要好,比与我更似夫妻!你说还要我何用?要我何用?”
被玉狸痛心疾首的做作模样逗乐,芮儿忙捂嘴,林子里的人却已经有所察觉。
“谁在那!”时游正打的焦躁,忽听有嗤笑声,一剑划过来,剑气冲的竹林乱响,竹叶横飞。
玉狸手疾眼快的将芮儿拉到身后,以袖遮脸挡住了飞来的竹叶,再抬头,时游的长剑就到了眼前。
“小心!”血影看清来人,疾走上前,却是来不及。
玉狸眼瞧着那剑尖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躲是必然来不及了,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不错眼珠的盯着,只那一瞬间,感觉脸上一热,仿佛整个身体的血都涌向了头部,再看着那宝剑,仿佛成了慢动作,进程缓慢。玉狸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心里念叨着,完了,血气上涌,这回一准脑溢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