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风餐露宿,回时走走停停,夜里不必再赶路,住在驿站里,又温暖又安全,待遇总算是好了起来。
走了三日,终于看见了城楼牌子,玉狸心里的忐忑也跟着加了几分。
“狸儿,快看那是谁!”血影撩开车帘,唤着独自走神的玉狸。
“他怎么在这。”玉狸抬头,便见到渠阳坐在马上,带着几个小厮在城门口等候,不骄不躁,稳稳当当。
“看样子等了很久吧。我先回府给你做些吃食,你们慢慢回来吧。”时游也看见了渠阳,回头向玉狸交代一声,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到渠阳的马前。
渠阳把人马交给时游先走,自己步行至马车前,对着血影道辛苦“此行不易,你且歇息,我来驾车吧。”
“不必,想必狸儿有话说,你上车吧。”
“辛苦了。”渠阳一拱手,坐到玉狸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到?”玉狸笑着看他,依然是施施然的从容模样,倒让她心里安慰不少。
“我不知道。只是每日都到这里等上一会,若是接不到人,那就明日再来。”
“那……辛苦你了。”玉狸咬了下嘴唇,犹豫的问“我父后可还在城里?”
“皇夫昨日便启程离开了。”渠阳奇怪的问血影“怎么,你们没有遇见吗?”
“皇夫急着回边陲,想必是日夜兼程。我们在驿站休息,没有碰到。”血影微微侧头“宫中可有什么说法?”
“陛下传了我两次,只是询问了前因后果,并未说要如何处置。”渠阳轻语“陛下寿诞那日我也在,皇夫回来的惊喜还是有的,也没有说怪罪的话。”
“那……会处罚我吗?”玉狸心有戚戚的询问。
“昨日皇夫临走时对我讲,陛下心中不快,并非是为了你私去边陲,而是你在边陲胡闹,惹得军中有人奏本,说你违乱军纪,鲁莽行事。”提起此事渠阳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事情传到宫里,偏偏君先生还一力偏袒于你,朝中文臣蜚语不断……”
“我知道了。”玉狸点点头“大哥哥对我说了,朝中有人说我有望储之意,向母皇告我的状。”
“你既然知道了,可有什么想法?”渠阳撇了血影的背影一眼,意有所指“此事闹的满朝皆知,陛下定是会有说法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玉狸心里咯噔了一声。女皇不一定会重罚她,但她有一院子的夫侍,除了月千熙,哪个拿捏不得?
“待会回去……安排一下,就让玉珠和时游去新月谷住一阵子吧。”玉狸垮着肩膀看渠阳“你和血影……”
“我是你的正夫,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走。”渠阳声音不大,却说的坚定。
“驾!”血影哪里会听不到他们俩的话,大声喝马,加速前进,在滚滚的车轮声中回应了一句“我是你的贴身侍郎,与你自是一体的!”
“唉……”玉狸揪着手捂上的毛毛,心中懊恼“早知道就不去边陲了,何至于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你年纪还小,难免犯错,以后小心就是。”渠阳安慰着“陛下并没有真的想与你计较,等进了宫,好生的认错,让陛下出口气也就是了。”
玉狸心中盘算着如何能让女皇消气,又担心连累到府上的几位,匆匆回府吃了口饭,便换了宫装往宫里赶。
“玉狸!”时游在门口截住玉狸,语气不善“为何让我和玉珠去新月谷?”
“我此次入宫,是领罚的,你和玉珠去谷中待上几日,等我这边万事落定,边派人去接你们。”玉狸好声好气的哄着“千熙是皇子之身,怎么罚也罚不到他的头上,你和玉珠不一样,还是躲躲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母皇迁怒你们,我也护不住。”
“那渠阳和血影呢?”时游压住心中的小火苗,低声道“你就不怕他们受责罚了?”
“他们……他们皮糙肉厚,不怕罚!”玉狸伸手拉了一把时游的袖子“你不是还在给我做小靴子么,我可不想看着你被打板子起不来!就去住几日吧,等你回来,我正好穿。好不好?”
“你……”时游就见不得玉狸如此讲话,一时间胸中堵的厉害,却又无处发泄,急的直抓头发。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不便进宫,在这等着倒让狸儿不安心,还是带着玉珠去吧。”渠阳在二门等了半天不见玉狸,进来寻人,见两人拉扯,劝上几句“玉珠自己不安全,你陪他小住几日。”
“那你们护好这丫头,千万别跟陛下犟嘴。”时游担心的目光一路追随着玉狸的背影,待他们消失在二门之外,才耙了把短发,回去找南玉珠。
玉狸一路紧张的手心冒汗,长长的甬路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完,倒是渠阳和血影,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慌不忙。
“有没有给君不知捎信儿啊?”此时皇夫不在宫里,玉狸的所有指望都在君不知身上,他不是向来最有办法哄得女皇开心么,若是他在身边,还能安心些。
“花屏想去,让我拦下了。”渠阳走在玉狸左手边,落后半步,言语轻巧“已经到处传闻你与国师勾结了,何必还要一起去陛下面前坐实此事呢?”
“也是……那就算了,我们自己去。”
玉狸嘴上说着没事没事,心里却只想逃跑,在大殿外面犹豫再三,被催了几次才鼓起勇气进去,一进殿便垂着头一路小跑到大殿中央,俯身跪倒,行了一个自她醒来以后,从未有过的大礼。
“母皇千秋永寿,狸儿给您请安了!”玉狸把头垂着头,双手交叠往地上一趴,声音洪亮“此行带回了新月国上等的红狐皮毛,正好可以为母皇做一件比甲,新年穿起来,喜气洋洋,鸿运当头!”
“哼……”女皇正端着架势想跟她发火,没想到玉狸一进屋就趴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又声声不断的祝福,倒让她不好开口了。
“你当给我带两张红狐皮子,就能躲过处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