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的有点冤
司晴2025-07-02 19:304,379

“87748号!”

  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传到了花小玉的耳朵里,扰了她的一场好梦。

  恍惚中耳边传来一个软糯的男中音,一句话说的软绵绵,尾音儿都拐着弯,带着刚睡醒的缠绵“诶呦~还能睡着呢啊?心可真够大的了。”

  花小玉皱着眉睁开眼睛,感觉疲惫至极,浑身无力。

  这是哪里啊?费力的抬起眼皮瞟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极尽荒芜。别说是活物,草都没有一根,仿佛无尽的沙漠,死一般的安静。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蹲在花小玉面前,一身惨白长袍,领子盖住半个下巴。手里拿着一只白色鱼鳞短鞭顶起她的下巴,声音听起来有些虚软无力“小黑啊,我们要找的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啊?”

  花小玉努力抬眼打量他,见这人五官倒是标志,不过估计整容过度,下巴尖的跟锥子似的,脸色煞白,几乎能看见皮肤下血管的颜色。一头白发如水般披散在肩上,倒是服帖。

  “这里只有她一个,不会错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加进来,接着一只黑色鱼鳞长鞭缠上花小玉的脖子,把她凌空提了起来。本以为会痛,下意识的想屏住呼吸来忍受,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感觉到疼。

  长鞭转动,花小玉眼前又显现出一个不正常的女人来,身高足有七尺,一身黑色长袍,领口开的超低,胸前一片波澜壮阔。

  花小玉正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此乃人间尤物,实在难得,目光向上一看却顿时想死:黑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更突出了一张黝黑的大脸,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粗眉倒竖,怒目圆睁,这样一张,偏偏涂了一张鲜艳的红唇!额滴个神呢……这俩人长反了吧!

  白衣男子倒不在意花小玉的惊愕的眼神,娇滴滴的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扭着水蛇腰走在前面“那快走吧!”

  “恩。”黑衣女子应着,一扬鞭子,将花小玉甩到身后。

  于是花小玉就这样被她用鞭子吊着脖子扛在肩上,微斜着头,若是伸伸舌头翻翻白眼,就颇有一副吊死鬼的模样了。

  她心里倒是很想挣扎,但无奈四肢完全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眼皮沉重的闭眼容易睁眼难,似乎只剩下意识还听自己的了,这感觉很不好,像梦魇一般,极尽恐惧,却又无力挣脱。

  还没走上几步,花小玉的眼前就被大雾弥漫,一个懒洋洋的女声不大不小的响起,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往哪走啊?”

  “福小楼?”背着花小玉的粗壮女人见到她似乎很开心,紧走了几步,语调都欢快起来“你不是去江南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是要去江南来着,遇见个熟人托我办事,便半路折回来了。”那叫做福小楼的女子说的懒懒散散,花小玉努力的竖着耳朵仔细听,却一点也听不到她走路的声音。

  “你高兴个什么!”白衣男子一扭腰走了回来,站在黑衣女子的身旁,说的阴阳怪气“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没好事儿!”

  “无常君,你少在那娘儿们叽叽的!”花小玉听见福小楼骂着,一阵风拂过,余光中看见黑色的衣角衣衫翻动,想是她站到了他们面前。

  她叫他无常君……花小玉腹诽:是黑白无常的那个无常吗?那么他是传说中的白无常?那么黑衣女子是黑无常?那么……我,死掉了吗?花小玉心里越琢磨越冰凉:靠,是不是真的啊……

  黑无常嘿嘿笑着,毫不在意“小楼,别理他!上次你来劫魂,回去阎君狠骂了我们一顿,这小子记着仇呢!”

  “是嘛?呵呵。那恐怕这次他还要恨我一次了!”福小楼说着话已经走了过来,侧头看了看被吊着的花小玉。花小玉也好奇的斜着眼睛努力看,无奈眼睛都瞪的酸了还是没看清她的脸,

  “你不是又要劫魂吧?”白无常尖叫起来“一年劫三次,福小楼,你过分了吧!”

  “呀呀……小白你的声音太刺耳了!”福小楼很嫌恶的抱怨,不见外的搭上了白无常的肩膀“不要这么激动嘛!这样很有失你作为无常真君的体面呐!”

  白无常狠狠的甩掉福小楼的手臂,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等阎君把我打扁个十次八次,全东狱府都知道我守不住魂了,那才是真真的没了体面!”

  黑无常有些为难的将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小楼啊,我也觉得……不好吧?上次的事阎君已经很不高兴了。你再劫的话,阎君要是生起气来我们可是拦不住的!”

  “诶!这次可是你们搞错了!我是来帮你们忙!”福小楼皱着眉不赞同的看她,语气听起来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不可能搞错,来之前我们翻过生死簿的!”白无常再次尖叫起来,刺激的花小玉耳鸣起来。

  “是地方小鬼搞错了人,把她收来了。发现错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被火化了。”福小楼说的轻描淡写,花小玉却听的牙根直痒痒:这叫什么事儿啊!敢情他们随便一抓错,我的小命就算交代了??

  黑无常粗声粗气道“不可能!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骗我们?”声音震的花小玉头皮直麻,几乎已经感受到了黑无常愤怒的小火苗在燃烧。

  “两个人长相略有相似,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你们没发现,这个姑娘还没过忘川河就已经失了记忆嘛?”福小楼指了指花小玉,然后抱着膀子等结果,期间还不雅的拎了拎裤子。

  “恩?”黑无常将鞭子甩到身前,把花小玉吊在空中仔细观察,口中喃喃自语“好像真的啊?不会说话不会动,难道真的是被抽了记忆?”

  福小楼舒服的靠在白无常身上,呲牙咧嘴的挖耳屎“她被你的鬼兵提前抽掉了一部分记忆,这样至少在你们把她带到忘川河之前,保证不会露馅。”

  “该死的家伙!”黑无常突然发起怒来,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引发地震一般“这要是让阎君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白无常一矮身子,摆脱掉福小楼的依靠“哼,你信她的话?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劫魂编的瞎话!”

  福小楼失了依靠,身子耸了一下,差点摔倒,却不甚在意的翻了翻白眼“爱信不信!我劫魂还要给你编瞎话么?反正今儿这魂我是劫定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我相信你的话!”黑无常鞭子一甩,花小玉便脱离开她的掌控,软绵绵的倒在了福小楼怀里。

  “小黑!”白无常一跺脚,想要上前抢人“你怎么又给她了!”

  “你给我回来!”黑无常长鞭一甩,拦住白无常的去路,两个人瞬间打做一团,还不忘回头叮嘱福小楼“小楼,你快走!”

  福小楼突然精神起来,不再懒懒散散,将手在身上蹭了蹭,一弯腰把花小玉搭在肩上,丢下一句话飞奔离开“谢谢啦小黑!下次去冥界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福小楼的肩膀细弱,顶着花小玉的胃很不舒服。她只好闭着眼睛努力忍受着恶心的感觉,这可真是奇怪,这么瘦弱的一个女子,竟能扛起一个大活人,还健步如飞。

  福小楼一路奔到岸边,将花小玉放到一条小船上,从怀里抽出一把手掌长的精巧匕首,在手心轻划了一下,然后将手掌放在花小玉的额头上,轻念着什么。

  “开!”

  随着福小楼的一声低喝,花小玉感觉浑身一震,力气瞬间回到了身体里,说不出的舒服。

  “呃……”花小玉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仿佛身上的五花大绑突然消失了一般。试着攥了攥拳头,果然恢复了自由。扭了扭头,缓解一下麻木的脖子,感觉嗓子有点堵,口干舌燥。

  “好了,现在你的身体恢复正常了。至于记忆嘛……也许过一阵子就想起来了,也许永远也想不起来。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小船无风自动,慢慢的驶向对岸。福小楼站在船头,头发上的素色束带轻轻的飘起来,一身的粗麻衣服也掩不住那股淡然随性的气质,声音还是那么飘渺不定“你将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从前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花小玉坐起来,看着她的背影,试探的问“你是什么人?”能跟黑白无常那样说话,肯定不简单。

  “我是好人啊!”福小楼回头看她,完全没了方才跟白无常扯皮时不着调的样子,一脸明媚的笑容“我若不救你,你就要被推入忘川河,洗尽前世,重新投胎啦!”

  花小玉下意识的伸手摸摸脸,冰凉的触感“那么……我是真的死了,是吗?”

  “恩。”福小楼依旧笑盈盈的看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怎么死的?”花小玉迷糊,竟然一点都不记得。

  “既然忘了,就算了。记得也不见得就会快乐。”福小楼扭头看着水面淡淡的水纹,语句轻敲。

  “可是这样没了一段记忆,我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花小玉有些茫然,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死掉了呢?

  “那又怎么样呢?”福小楼回身坐在花小玉对面,她笑起来实在好看,唇边有一只小小的梨涡“活的明明白白不就好了!”

  “怕是我也从未活的明白吧!”花小玉一听这话,泄了气,勉强的笑了笑。她的记忆只失去了一部分,之前的还记得清清楚楚。

  花小玉是个孤儿,可能因为是女孩,也可能是因为身上有隐疾,亦或者亲生父母太穷养不起,总之她是打小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七岁时被一对老夫妇从孤儿院领养,他们有六个儿女,可是和他们的关系都不太好,老人家许是对儿女寒了心,希望将来有个人能为他们养老送终。

  花小玉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十年,他们让她叫爷爷奶奶,可她坚持叫爸爸妈妈,因为她觉得爸爸妈妈才是最亲密的称呼,那十年中,两位老人给了她最大的守护和温暖,可惜啊,十年后他们过世的当天,花小玉就被他们的六个儿女赶了出来,连葬礼都没让参加。

  那时养母早已缠绵病榻许久,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老夫妻一直感情深厚,她一倒下养父也是日间瘦弱,最后住到了一间病房。

  花小玉永远记得那一天是小年,她在家包了素三鲜的饺子,顶着小雪送到医院的时候却根本进不去病房。病房里塞满了人,有比她大的,有比她小的,有的人抱着膀子靠在门边聊天,有的人趴在床头呜呜的哭,还有人手忙脚乱的张罗打水给养母擦洗身体换衣服。

  养母去了,在她回家包饺子的时候。养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被送到了急救室,久未露面的儿女们终于出现了,并头一次到的这么全乎。他们指责着花小玉没有早点通知他们,问她刚才去了哪里,说着老两口子被这小丫头忽悠的多惨……花小玉麻木的听着,站在门口不言语,倔强的努力想挤进去看看养母,直到护士过来请家属,说是养父没了心跳。

  看着一群人奔向急救室,花小玉一下子就泄了力气,摔倒在病房门口,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到领子里,眼前橙红一片,怎么眨眼都看不清楚。她僵硬的想抱紧自己,却发现手里还死死的抱着保温饭盒。

  都没了啊……花小玉心里想着,有点难以置信,明明早上养父还在说想回家,说老不在家的可不行,还在问小玉成绩,问她年后哪天开学……怎么说没就没了?又想着这样也挺好,老两口子一起走,省的孤单寂寞,到了那边也有个伴。

  可是那些人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让她见,态度恶劣的只差没有直接将人丢出去了。可花小玉还是跟去了灵堂,在门外面蹲了三天,像一个掉在泥坑里的兔子,有些狼狈,但还好没什么人关注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她进去,就是看看啊,做个告别而已,花小玉知道的,从此之后她就又没家了,又不会赖着不走,怎么就不能让她看看呢?

  后来的生活清苦起来,自己打工供自己念书,最穷的时候一个馒头要分成三顿吃,有点小钱了也会犒劳自己买些小饰品,闲下来的时候爱买点花,带点酒去墓地看看养父养母,养母爱花,养父好酒。那墓地还是她跟着养父去选的呢,老爷子懂些风水,絮絮叨叨的跟她讲选墓地的讲究。

  如此数年,被人帮过也帮过别人,被人骗过也骗过别人。一路走来,虽然艰辛,但花小玉总算是没有长歪,在一家美容养生会馆稳定下来,从小美容师熬成了高级的芳香治疗师。

  可是,关于怎么死的,花小玉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不应该啊,怎么就偏偏失了这一段记忆呢?花小玉陷入沉思,想来想去,确实是所有的过往都记得,偏偏与死亡有关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努力回想,毫无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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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太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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