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阳带着一队人马与叶锦进山,玉狸与血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直到没了踪影。
“公主。”血影扶着玉狸,试探着问“你怎么样?”
“没事……”玉狸木讷的回答,僵硬转身。许是刚才太过紧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紧绷着,如今突然放松,身体如泄了气的皮球,手软脚软,在迈步的一瞬间,突然倒了下去!
“公主!”血影吓了一跳,手疾眼快的在玉狸落地之前将她接住,否则这一摔怕是难逃破相之灾了。
“我赢了……你不用再回……卫队府了……”玉狸断断续续的说着,在血影怀里抖的如秋雨后的一片落叶,满头大汗,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来那片白骨的鳞片给他看“你看……我说过,白骨会……保护我!”
“既然如此,为何还会流这么多血?”血影拉开玉狸的衣领,见她胸前血红一片,顿时红了眼眶“公主何必如此拼命!”
“恩……?”玉狸疑惑的摸了一把,原来那叶锦的力气也不是空谈,那匕首已然穿透了鳞片,在她的心口开了个小小的口子,伤口虽然不深,却也流了不少血。
“呵呵……还好……”玉狸将手上的血迹擦在衣服上,手指几乎不会弯曲“我们……回家吧。”
血影一愣,将玉狸紧紧的拥入怀中,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长这么大,似乎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他拼尽全力,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这种认知让他心里堵的满满的,只想紧紧的抱住玉狸,抱的再紧一点,好让自己知道,这是真的,真的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如此付出。
玉狸靠在血影身上,透过他的肩膀,虚无的看着前方,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可能连日来在山上都没睡好,玉狸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印象中自己是醒过两次,迷迷糊糊的找水喝,有人给端在床边,喝完了蒙头又睡。
似梦似醒的不知道躺了多久,听到有人叫她。
“公主?公主!”
“恩……”玉狸答应着,勉强张开眼睛,却是浑身酥麻无力,哪哪都疼。
“公主,再喝点水吧?”芮儿将玉狸扶坐起来,端了温水给她。
玉狸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嗓音沙哑“我睡了多久?怎么觉得身上这么难受呢。”
“一天一夜了。”芮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满脸都是担忧“御医说是受了风寒,又加上惊忧过虑,才会通体不佳,时热时寒。”
“是么?”玉狸苦笑,在那样的情况下,没给她自己吓出个心脏病来就算不错了“渠阳呢?”
“渠阳公子这两天都在忙,来过两次,也是形色匆匆。”芮儿见玉狸清醒了,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倒是血影公子在床边守了一夜,今儿早上见公主不再折腾了,才回去。”
“哦。”玉狸点头,自然知道渠阳在忙什么“我懒得走,你让他们把浴桶送过来。”
“公主身上有伤,还是等两天再沐浴吧?若是难受得厉害,芮儿给您擦擦?”芮儿在玉狸身后放了两个软垫“可想吃点什么?”
“没什么胃口,就弄点白粥吧。”玉狸摸了摸心口的伤,叹了口气“渠阳若是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一直到晚饭时分,渠阳才风尘仆仆的赶到玉狸的房间。
“怎么样了?好点没有?”渠阳掸了掸袍子,拉了圆凳坐在床前。
“好多了,就是可能前两天紧张过度了,现在一放松下来,便觉得浑身酸痛。”见他一脸焦急,玉狸忍不住心下甜蜜“山里的事儿办完了?”
“恩。叶锦已经与我一同回府,山里我也去过了,大都是些普通人,想必不会再滋事。”渠阳跟她说着,轻轻揉捏着她的胳膊“等公主身体好了,应该亲自去山里看一下,所谓别有洞天,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
“呵呵,好。”玉狸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叶锦呢?”
“我让他先去了厢房。”
“那你先回去收拾下,一会带他过来我这吃晚饭。”玉狸已经考虑了很久,还是应该趁早和叶锦好好谈谈才是。
“好,我让厨房给送些蜜饯来,给公主开开胃。”渠阳将玉狸冰凉的小手放回被子里,温柔的笑。
芮儿扶着玉狸坐到梳妆台旁,在她给自己梳头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芮儿的脸,气色极差,自己反倒还好,只是略有苍白。
“芮儿,你怎么搞的比我还惨?”
“还不是公主!”芮儿闻言撅起小嘴抱怨“公主在山上倒下去的时候,人家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我的好公主,再这么吓唬几次,芮儿恐怕是活不长了!”
“去你的!”玉狸从镜中白她一眼“老子长命百岁,你也得跟着!”
门轻响了两下,血影和时游一前一后的进来。
“公主!”时游扑过来左看右看“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哎呀你离我远点!”玉狸想躲他,却无力起身,只往旁边蹭了蹭。
“时游,你别伤着公主!”血影一把拉回时游,远远的站在一边“没事了吧?”
“死不了!”玉狸瞧他一眼“你们怎么来了?”
“估么着你该醒了,来看看。”血影一手背后,一手还放在时游的肩膀上,打量了玉狸一下,眼神关切,面上却是毫无表情“既然公主无事,我们就走了。”
“别呀,我让渠阳去叫叶锦了,你们也留下来吃晚饭吧。”玉狸招呼着,搭着芮儿的手颤颤巍巍的坐到桌边“我明天要带叶锦进宫见母皇,血影,你说过他有将领之才?”
“是。”
“那你说,我要是跟母皇说,让他跟着父后去边陲,母皇能答应吗?”
“这……应该能吧。我回来了,皇夫身边也的确少了个体己的人。”血影略一思考,点头应着“我瞧着那叶锦倒是不错,底子好,性子也耿直,皇夫应该也会喜欢。”
“只是不知道,陛下知道你认了这么大一个干儿子,会作何感想!”时游撇撇嘴,伸手抢玉狸手中的蜜饯“要我看,那叶锦保不齐比我年纪还要大呢!”
“我那是没办法,话赶话赶到那了,我平白要这么大一儿子干嘛!一会等他来了,就跟他说清楚。”玉狸狠狠的瞪他,这人,不知道谦让一点病人啊!
“叶锦给干娘请安!”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叶锦声若洪钟的一嗓子,吓的玉狸差点让蜜饯噎死。
“进来进来,嚷什么嚷!”玉狸眼角的神经顿时蹦了又蹦。
“叶锦见过血影爹爹,时游爹爹!之前叶锦多有冒犯,还望二位爹爹莫怪!”叶锦一进屋就拜了下去,搞的血影和时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至极。
“都是一家人,不必太拘礼了!”渠阳倒是泰然自若的走进来,招呼着下人上菜。
“呃……那个……叶锦啊!”玉狸揉了揉太阳穴,琢磨着怎么说才合适“我其实吧……就是为了气你,才说什么干娘干儿子的……你……你不必认真!你瞧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叫我一个小丫头做干娘呢?那个就算了吧,不作数了!”
“那可不行!”叶锦听玉狸这么说,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较起真来,一瞪眼睛“我既然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就马虎不得!你也说我是七尺男儿,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说话不算数呢!干娘你可以不当我是你亲儿,我叶锦可是要说话算数,奉你若亲生一般!”
“亲……亲生?!”玉狸听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这人还真是执拗呢!再看旁边的时游,早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拍桌子捶腿了。血影亦是垂下头去,抿着唇努力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