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想比来时的轰动,走的算是静悄悄了。可是此时瑾太后无心理会这些,被玉狸扯伤的肩膀,一直折磨着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虽然一遍遍的嘱咐着马车慢一点,可是如今同行的都已经不是她的手下,大家顾忌着玉狸,恨不得多添几个轮子,飞起来才好呢。
“狸儿。”
趁着休息时间,渠阳走进玉狸的车厢。
玉狸肿着脸躺在锦被里,裹了几层都还觉得冷。听见渠阳唤她,也不说话,只当自己在睡着。
“我给你灌了个汤婆子,放在被子里暖着吧!”渠阳轻轻的说着,也不等玉狸回应,把热乎乎的汤婆子放到玉狸脚下,又重新把被子包好。
等了一会,玉狸没听见渠阳下车的声音,用脚碰了碰汤婆子,温度正好,又热又不会烫。
“渠阳。”
“哎。”
渠阳就坐在玉狸身边,听见她叫,忙俯下身去“口渴了?”
“没有。”
“饿了?”
“没有。”
“想出恭?”
玉狸摇摇头,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你不必在这里伺候我,我自己可以。”
“我只是想看看你。”渠阳听到她没什么需求,放下心来,轻轻的靠在车厢边缘。
“谢谢你。”
“嗯?”玉狸抬眼看他,视线里还是一片橙红,模模糊糊“谢我什么?”
“没有你在陛下面前说话,我和母亲,怕是很难离开花都国了。”渠阳扯了下嘴角“我在陛下面前这么多年,她的心思,我还是能猜中几分的。”
“你也知道在她面前待了这么多年,瑾太后又是母皇亲姐姐,没有我,你们也不会有事的。”玉狸眨眨眼“你太拿我当回事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走。”
“我是不想,但我得活着。”玉狸总觉得自己供血不足,动一动脑袋里就嗡嗡的响,耳鸣的厉害。
“我得解了身上的寒毒,融了这些内力,好好活着,血影还在等我呢!”
“狸儿只是为了血影?”
“不然呢?为了你?”玉狸的胖脸此时笑起来有点滑稽“渠阳,你不会以为,我此行,是想跟你双宿双飞吧?”
“我倒希望如此。”
“别逗了。”玉狸缩了缩脖子,回到温暖的被子里“和离书我已经给你了。”
“我没收。”
“那是你的问题。”玉狸又开始昏昏欲睡“你那晚对血影下手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们再没以后了。”
“我没想真的伤他。”
“我知道。你是想引起我的主意,以免我耗尽精元。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对血影出手。”
“狸儿!”渠阳拉开玉狸的被头“我也有我的苦衷,你……”
“你的苦衷让你背叛母皇,背叛我,跟瑾太后一起不要脸的来讨要亚父的尸身!你的苦衷让你站在我的对面,对血影出招!”玉狸转过头面对渠阳,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可是在玉狸严重,对方是蒙着一层滤镜一般。
“既然你有这么多苦衷,那就一直辛苦的走下去好了,又何苦此时跟我说这些?从刚才到现在,我既没问,你又何必解释这么多呢?”
玉狸想拉起被子,渠阳却盯着她的脸,攥紧了被角不让她把自己盖起来,一时间两人僵持住,谁也不让谁。
“算了,我不睡了!”玉狸忍着眩晕和耳鸣,坐起身来“你躲开,我要去如厕。”
“我带你去。”渠阳主动给玉狸披上一件短披风,抱起来往外走。
“你干嘛?”玉狸被他一晃,直犯恶心。
“你瘦了。”渠阳看着玉狸,似乎上一次这样抱她,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放我下来!”玉狸眯着眼睛看他,实在难受的厉害。
“你如今这样,还犯什么倔强。”
渠阳带着玉狸,走到一块大石头背后“要小心,别摔倒了。”
“你走远一点!”玉狸扶着大石,直皱眉头,他这样站在身边,让她怎么好意思?
“不可能。”渠阳抱着手臂转过身去“我不会偷看,你放心就是。”
此时玉狸深深后悔,为什么一时冲动,没有把芮儿带出来呢?
忍着十分的不适,玉狸艰难的完成了如厕。刚一站好,就被旁边的渠阳扶住手臂,也没回头,拉着她的手臂,将玉狸背在身上,慢慢的走回了马车。
“外面冷,你还是进去吧。”渠阳把玉狸重新放到被子里,用手试探了汤婆子的温度“等晚上我们落脚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等等!”玉狸叫住渠阳,把手伸出来给他看“我摸到你的伤口了,在流血。”
渠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血迹,掏出帕子给玉狸擦手“不碍事,我去重新包一下就是了。”
“你有伤在身,不要再骑马了。”玉狸抓紧帕子,也抓紧了渠阳的手“别死在半路上,我还指望你代我去焰池呢。”
“好。”渠阳的笑容终于带了点温度,自己搬了药膏,钻进玉狸的马车,安静的坐在一旁换药。
闻着空气里的血腥气,玉狸有些心烦,一想到渠阳身上的伤是自己造成的,就心里不是滋味。
“你怎么不去瑾太后车里?”
渠阳闻声抬头,却见玉狸把自己裹得严实,只露着一个小小的发顶。
“母亲还在生气,我不好去惹怒她。”
“下一站再买个马车吧,我们两个人同坐,不方便。”
“好,听你的。”渠阳看着玉狸那一小团锦被,温柔的笑着,只要她还愿意这样好声好气的跟自己说话,那就是好的。
“渠阳,你久未回国,可想念?”玉狸闭着眼睛,顺着马车晃悠的力道,轻轻晃着,跟身边的渠阳聊起来。
“不想念。”渠阳坐在玉狸脚边,把玉狸的双脚抱在怀里,靠坐在车里,说的毫不犹豫。
“我答应回去,只是不想见到父王打下的江山,就此断送。”
“你弟弟妹妹……”
“他们一直在母亲膝下长大,弟弟如今担着摄政王的名号,并不管事。”
“摄政王?”玉狸迷糊了“那国主是?”
“国主之位空悬。”渠阳的声音幽幽的传到玉狸耳朵里“此行顺利的话,应该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