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追过来,“老板,怎么了?”
鹿见深蓦地回头,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格外激动。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背影是阿鱼,就是阿鱼!”
“什么?”
李斌下意识往四下查看,周围静悄悄的,浓密的树丛在夜风里摇曳,沙沙响个不停,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老板你先冷静一下。”李斌又看向眼前情绪近乎有些失控的鹿见深,强行掰开他的手。
这时对面小径上突然转弯过来一个端着托盘的小护士。
鹿见深撒开李斌,箭步冲过去,拦住小护士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语气焦急。
护士摇头说什么没有
“不可能!我看见了,她明明就往这边走的!”鹿见深拔高声音,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点儿抖。
小护士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一大跳,手里托盘差点儿没端住。
李斌伸手扶了下,指着四下,奇怪道:“你们这儿怎么没有安监控啊?”
小护士朝他感激笑了下,才回答道:“哦,是有的,不过因为系统老化,这几天正准备换新。”
听护士这么说,鹿见深越发笃定,“小鱼在这里,小鱼一定就在这里!”
他声音激动的不断发颤。
“快!李斌你快去叫人,找!把阿鱼给我找出来。”
李斌虽然不确定鹿见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江稚鱼,但不管怎么样,也是要把他心头的疑虑解决掉的。
李斌叫了两车人过来,马不停蹄的开始在疗养院里找人。
然而当晚,他带着大家将疗养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把人找出来。
院长三更半夜又被从被窝里薅出来,匆匆赶来,脸色很是难看。
他开始后悔接受鹿见深的投资和捐赠了,但是拿人手短,也只能暂且忍忍。
“真的没有江稚鱼的入院信息?那Felchazo呢?这个名字有没有?”鹿见深再三向院长确认。
“没有,我们院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入住新的病人,登记信息都在这里,不信你自己看。”院长很头痛。
“那你们那几栋楼中间为什么不装监控?”鹿见深质问。
“没有不装,我不是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是那天线系统老化要换一批新的。”
院长有些无奈,“你也知道的,我们这边不比你们国内的效率,有时候工作进程确实会推进的有些慢,您要是着急需要的话,回头我就去催他们。”
院长的话说得无懈可击,找不到任何破绽。
鹿见深泄气地坐回座椅里,低头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他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可那一眼,他看的很真切。
江小鱼的身影早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不可能看错的。
折腾大半个晚上,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鹿见深筋疲力尽躺到床上,迷迷瞪瞪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道惊叫声钻进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很遥远,闷闷的,但是其中的痛苦和惊惧没有削弱半分。
鹿见深蓦地睁开眼睛,脱口就大喊道:“阿鱼!”
漆黑寂静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的粗重的喘|息,以及他“咚咚”急促的心跳声。
窗帘缝隙漏出一抹天光。
外面还暗着,看时间才刚过凌晨五点,他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两边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摁都摁不住。
头疼的厉害,他似乎又听见有人在哭,哭声夹杂着无尽的痛苦,似有若无的缠绕在耳边,遥远而模糊。
可等他屏住呼吸仔细听得时候,那声音又没了。
鹿见深知道自己大概又出现了幻听。
或者还陷在那一场噩梦里没有醒来。
他没有再继续睡,起身下楼,出了大门恍恍惚惚往江泡泡住得那栋小楼走。
江泡泡住得小楼门口的两个保镖守了一夜,困得正打哈欠,看见他游魂似的飘过来,瞬间一个激灵,精神了。
鹿见深什么都没做,只定定地站在门口花坛边上,仰头望着二楼江泡泡房间的窗户。
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
当东边天渐渐亮起的时候,他才动了动发僵的腿,转身离开。
他刚走出不远,另外两个保镖从里面出来换班,看见他也是一个激灵——
“没事吧?”
“没事。”
“他干什么来了?”
“不知道,就搁那儿站着,一动不动,跟中了邪似的。”
“看紧着点儿,这人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干的出来。”
……
鹿见深回房间吃了两片药,又躺回床上。
闭眼之前,他跟程识发了条信息,叫程识九点半之前叫醒他。
江泡泡每天在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会下楼出去玩一会儿。
他其实想再起早些陪江泡泡一起吃顿早饭,但是阻碍太多。
那些保镖肯定不让他进去,要是冲突起来又要吓着泡泡。
鹿见深想起那些拦门的保镖,忍不住一阵心烦。
他想,他需要去找周彦西再好好谈了谈了。
泡泡是他的女儿,又不是他周彦西的,他要是再这么阻拦,他非得要他好看……
鹿见深想着想着,意识就掉进黑暗里。
程识是早上七点准时的生物钟,即使他昨晚上跟着折腾到半夜,到七点,不用手机铃响,他还是准时睁开了眼睛。
他先打开手机,看了眼信息,然后处理了几个工作上的邮件,习惯性地在备忘录里记下今天的行程,这才起身去洗漱。
程识做事效率很高,从睁开眼睛到洗漱完只用了四十分钟,他收拾整齐,下楼亲自去外面买了份早饭。
粉蒸蛋加小蟹黄包,据说是江泡泡最喜欢吃的早餐。
他送去的时候,保镖自然一视同仁,把他也拦在了门外。
程识会做人,给江泡泡买了早饭之余,顺手还给八个保镖也带了一份。
“你们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给泡泡送个早饭,各位兄弟也都辛苦了,这是你们的。”
程识两手拎得满满当当,脸上笑盈盈的,说话一团和气。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家不过各为其主,本身又没什么恩怨。
“客气了。”
保镖态度也和缓了许多,不过还是严词拒绝,“我们有专门的早餐供应,就不麻烦了。”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程识没勉强,反正友好的态度已经传达过去了。
凭借此,他把给江泡泡买的早餐硬塞了保镖手里。
程识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旁边那幢小楼的大门开了。
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他起先没注意,后面看见医生后面跟着两个眼熟的保镖,心里微微一动。
他回去立马去找李斌。
李斌最近跟着鹿见深熬得厉害,这会儿还在床上四仰八叉的睡着。
不过他很警觉,程识刚进门他就醒了。
见是程识,他眼里的警惕散去,闭眼倒回床上,瓮声瓮气问了句什么。
程识没听清,走过去推推他,“你醒醒,我问你,昨夜你和老板把这疗养院上下全都找遍了?一栋楼都没漏下?”
“嗯……”
“我们左前方那栋楼呢?”
“左前方?那栋又没住人……”
李斌声音囔囔的,说到尾,蓦地睁开眼睛,转头盯着程识。
两人对视。
程识下巴朝着左前方微点,“我刚才看见有医生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周总的两个保镖,我怀疑……”
李斌弹坐起来。
程识拉住他胳膊,小声道:“先别跟老板说,你一个人先去探探情况。”
李斌点头,双眼开始放光。
两人计划的挺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斌还来不及行动呢,周彦西过来把江泡泡接走了。
他出差刚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疗养院来了。
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事了,程识赶紧过去喊鹿见深。
鹿见深头昏脑涨地醒过来,听见周彦西又把泡泡弄走了,气得两眼一黑,立即带着人追了上去。
泡泡是他的女儿,他和江小鱼的女儿,以后谁也别想带走泡泡。
……
周彦西没有去其他地方,只是带着泡泡回了山上的葡|萄庄园。
等他们进了庄园之后,大门一锁,周彦西冷声吩咐,“今天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有人敢硬闯就直接报警。”
守门的保镖得了他这话,在看到鹿见深带着两车人气势汹汹过来的时候,二话不说,拨了警察局的电话报警。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可不一样。
这回鹿见深准备充分,可不怕他。
在警察过来的时候,他直接甩出一份亲子鉴定书,反指控周言西拐带自己的亲生女儿。
来的警察看到白纸黑字,而且是瑞士官方机构给出来的亲子鉴定报告,有点头大。
周家他们是不敢得罪的,但鹿见深肯定也是不好忽悠的。
眼见事情要闹大的时候,庄园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周管家从里面走出来,微笑朝鹿见深伸出手,道:“鹿先生,我们大小姐有请。”
周燕南要见自己,而不是周彦西。
鹿见深的嘴角,略带几分轻讽的勾了勾。
他跟着周管家进了庄园。
周彦西被周燕南请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鹿见深进门。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视线在半空里碰撞厮杀,火星子瞬间噼里啪啦四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