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用砸的,声音又重又急。
紧接着,鹿见风焦急的声音跟着响起,“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鹿见深烦死了,扭头吼出一个字,“滚!”
外面一下没了声,寂静几秒后,砸门声再次响起,如暴风雨一般猛烈。
“哥!——”鹿见风一声声的喊,撕心裂肺,“哥你开开门啊哥!”
门里门外的几人齐齐一个激灵。
鹿见风扒着门鬼哭狼嚎,“江小鱼怎么一点儿声没有?哥你把江小鱼怎么了?江小鱼你没事吱一声啊!给我报个平安呐……”
鹿见深看了眼好好坐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的江稚鱼,反而是自己挨了她一巴掌,忍不住额角青筋直蹦。
“噗嗤——”
江稚鱼听着门外鹿见风的鬼哭狼嚎,又看一眼眼前鹿见深那吃瘪的表情,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出来,心里所有的憋闷郁气,顿时就一扫而空。
“你再不去开门,小风估计就要报警了。”她故意压着声音,语气里的愉悦不叫掩饰。
鹿见深咬牙瞪她一眼,黑着脸去开门。
鹿见风没想报警,但已经跃跃欲试打算撞门了。
程识在旁边都要疯了,根本拉不住!眼睁睁看着他对准房门一个猛冲——
好在在他要冲的前一刹那,房间门开了。
鹿见深一张又臭又冷犹如煞神般的脸出现在门后。
而鹿见风已经刹不住脚。
程识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倏地提到嗓子眼儿里,就见鹿见深灵巧地一个侧身,然后鹿见风人如其名,从他身旁跟一道风似地掠过,一个猛子扎进了房间。
程识:“……”
好险!
抬手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转眼,又对上了自家老板杀人一般的目光。
程识顿时头皮发麻,只听鹿见深“呵”一声冷笑,喊他:“程识。”
程识赶忙道:“老板。”
鹿见深:“你很好。”
得,完了!
屋内。
鹿见风大声嗷嗷着,一径冲到客厅尽头的落地窗前才停住,左右扭头寻找,“江小鱼!你在哪儿呢?”
江稚鱼既感动,又无语,招手喊他,“这儿。”
鹿见风转身,又一阵风似的冲到她跟前,抓着她肩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检查一遍,见没有任何不对,这才放心。
“幸好我哥还是个人……”
他松开江稚鱼,站直身,刚松口气,就听到身后鹿见深拔凉拔凉的声音,“我还是个人?”
鹿见风脊背一凉,转身看到他哥的那张黑脸,立马笑哈哈,“哥……”
鹿见深微笑。
鹿见风双膝一软,丝滑地跪下紧紧抱住他大腿,“哥哥,我错了!”
……
鹿见风最后还是被鹿见深拎进房间里教训了一顿,谁也拦不住。
这次换江稚鱼砰砰砸门。
虽然知道鹿见深不会真对鹿见风怎么样,但还是要尽力施救,毕竟人家还不都是为了维护她。
程识局外人看着仨人折腾,心里不禁为自家老板鞠了一把同情泪。
人家叔嫂俩彼此维护,相亲相爱,只有自家老板里外挨了一巴掌,却还无人关心。
怎一个惨字了得!
程识带鹿见风下楼吃夜宵的时候,有心为老板喊冤,“你也把你哥想太坏了,再怎么着他也不会对太太动手的,反而是太太打了他。”
鹿见风”嗐“一声,“女生手劲儿能有多大,男人皮糟肉厚,挨两下不妨碍。”
程识心说,瞅着也不小,指头印挺明显的。
这心偏的,老板实惨。
鹿见风嘴上虽然不在意,吃完宵夜却叫厨师给煮了两个蛋,亲自剥了壳,巴巴给送了过去。
鹿见深不想搭理他,靠在大班椅里,拿着份文件装模作样地看。
鹿见风根本不是个看人眼色的,支着条长腿,半边屁股坐在桌上,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
没一会儿,鹿见深就烦了,文件往桌上一摔,“有话说,没事就滚!”
鹿见风笑嘻嘻,“终于舍得理我了。”
他一副滚刀肉模样,鹿见深也没了脾气,接过他递来的鸡蛋在脸上滚了滚。
“哥,你跟江小鱼闹什么矛盾呢?跟我说说呗,我给你出出主意,分析分析。”
鹿见风探身趴过去,那张跟鹿见深有五分相似的俊脸上,全是狗腿模样,“我给你讲,我在我们学校可是鼎鼎有名的金牌调解,那些小情侣有什么矛盾都来找我,我一调一个准!”
鹿见深斜眼乜他,微微挑眉,“都调解好了?”
鹿见风咧嘴一笑,“都分手了。”
鹿见深,“……”
鹿见风有点儿不好意思,大手一挥,“哎,不要在意这些个细节问题,咱们说你跟江小鱼的事。”
鹿见深真不想理他,重新拿起文件,云淡风轻,“我跟江小鱼什么事都没有,你小孩子家家少瞎操心大人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骗鬼呢你,都吵成斗鸡眼了。”鹿见风斜眼睇他,“嘁”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是因为那个姓南的女人,我都听说了,她也跟着你跑来纽约了是不是,还真是阴魂不散。”
鹿见深听着他的话,英俊的眉宇一下子皱起来,“你都听说什么了?去去去,小屁孩别瞎打听大人的事,好好上你的学去。”
“你少瞧不起人啊,谁小孩子啊,我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了,”鹿见风撇嘴哼哼,“再说了,我要是再大几岁,哪还轮得着你娶江小鱼啊。”
鹿见深瞥他一眼,刚松的眉头霎时又微微拧起来。
鹿见风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很快就想起一些往事,表情淡了淡,“以后别老没大没小,江小鱼江小鱼的喊,她是你嫂子。”
鹿见风翻白眼,“你再这么作下去,我看很快她就不是我嫂子了,真不知道姓南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娶到我江小鱼这样的好老婆居然还不满意。”
鹿见深眯眼冷哼,“我倒想知道江稚鱼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就那么好?”
“就那么好!江小鱼天下第一好!她不好怎么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她呢?我们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姓南的呢?”鹿见风理直气壮。
这话还真把鹿见深问到了,半晌才道:“哪里所有人,我就不喜欢她。”
鹿见风眼珠子一瞪,“那是你眼瞎。”
鹿见深,“……”
鹿见风站直身,“反正我跟咱爸妈统一战线,你要是把我嫂子作没了,我就!”
“你就怎么?”
“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了!”
鹿见风掷地有声一拍桌子,撂下狠话,然后雄赳赳气昂昂走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鹿见深心却乱了。
是啊,如果她真的不好,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喜欢她呢?大家又不都是瞎子。
还有他,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她吗?
如果真的不喜欢,为什么早晨迷糊醒来的时候,看见躺在身边的人是她,会大大松一口气,心里还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感。
仿佛本来就该是她。
可是五年前那晚,他醒来的时候躺在身边的人并不是她。
他那时看见南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
鹿见深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这个姑娘默默追了自己十来年,从高中到研究生毕业,为自己无微不至,什么都愿意做,他必须要对她负责。
“咚咚——”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鹿见深回神,坐直身,“进来。”
程识走进来,后面带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贲张的腱子肉,看上去很凶悍,脸上表情却是与其外形不符的畏缩和惊惧。
这人是鹿见深派去贴身保护南桑的保镖,先前再三叮嘱过,要寸步不离,然而南桑出事的时候,他却消失的没影。
鹿见深冷厉的眼锋扫他一眼,“一天的时间,去哪儿了?”
程识站在一旁道:“在机场堵住的,正准备跑呢。”
“不是!不是!”男人慌忙摇头摆手道,“鹿总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要跑,我就是太害怕,一时想岔了才没敢回来……”
“不用说那么多,我只问你一句,有没有人指使你?”鹿见深打断他。
“没有!”男人一口否认,“鹿总,今天的事真的是巧合,当时南小姐非要我出去买什么蛋糕,我看她好像是想支开我,跟应秘书说些什么私话,所以就走了,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就出事了,我知道您肯定饶不了我,所以……”
“你说南桑故意支开你?”鹿见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啊?啊,我感觉是这样,因为应秘书也在,应秘书也没有说什么,所以我当时就没拒绝,想着不会出什么事……”
“呵,你想着!”鹿见深冷哼。
男人身子一颤,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道:“鹿总你饶了我这一回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您!我以后一定事事听从您的吩咐。”
鹿见深厌烦地挥挥手。
程识立马招来外面的保镖,将人拉了下去。
屋里又静了会儿,鹿见深往后靠进椅子里,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程识,你亲自去给我查清楚,陈老三这事,到底是谁在捣鬼。”
“是,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