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房间门是关着的,透过门上的小观察窗,江稚鱼看到,泡泡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在房间的地毯上在玩着拼图,小小的背影挺拔安静,又倔强的要命。
江稚鱼鼻子又开始泛酸。
泡泡好像又瘦了些,长高了些。
江稚鱼知道,泡泡已经很努力了,可病了两年,比起正常的孩子来,泡泡的身高和体重还是有些不足。
温晴陪在泡泡身边,透过观察窗看到门外的江稚鱼,她看了看泡泡,见泡泡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悄悄起身往外走。
“江小姐。”温晴开了门,满脸高兴。
江稚鱼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晴姐。”
温晴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倔强的小女孩,低声说,“进去吧,泡泡在一直在等你。”
“嗯。”江稚鱼点头,由衷说,“谢谢!”
温晴冲她微微一笑,轻轻的离开了。
目送温晴离开,江稚鱼才悄悄走了进去。
里面的小女孩仍旧安安静静地拼着自己的拼图,好像完全不知道江稚鱼来了一样。
江稚鱼走过去,放下手里的礼物,然后盘腿在泡泡的面前坐了下来,一脸惊讶的表情道,“哇,我的宝贝儿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能拼一千块的拼图了,太棒了!”
说着,她开心的鼓掌。
不过,泡泡却是头也不抬,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鼓鼓的,不看她更不理她,继续玩她的拼图。
但显然,她的思绪被严重干扰,埋头在一堆拼图里找了好一会儿,就是找不到下一块要用的拼图。
“宝贝儿,妈咪来帮你好不好?”江稚鱼看着泡泡满脸殷勤,然后就开始动手去找。
“你不要动我的拼图。”终于,泡泡说话了,抬起头来,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明显哭过,还红红的,有点儿肿,“我不需要你帮忙。”
她瞪着江稚鱼,晶莹的泪花涌起,倔强的闪烁着,泪水好像随时就会掉下来,却又没有掉。
江稚鱼看的心都碎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咧开嘴一笑,拿过一旁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套纯手工定制的汉服,一套大的一套小的。
她拿出了其中一套小的,嘴角努力咧到最大,“宝贝儿,你看,妈咪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们要不要现在换上去拍美美的照片?”
“好丑,要穿你自己穿,我才不要。”泡泡嘟囔完,瘪着嘴扭开了头。
“真的不好看吗?”自己的女儿,江稚鱼当然了解,故意道,“那妈咪拿走了?”
泡泡扭着头,不理她。
“好吧,看来你不想见妈咪,也不想要妈咪带的礼物。”江稚鱼说着,又把小的那套汉服收进盒子里,然后抱起盒子起身就走。
她算好了步子。
最多走五步,泡泡肯定心软原谅她了。
结果,她走了一步、两步、三步……五步、六步……十步,泡泡仍旧没有喊她。
江稚鱼有点儿心慌了,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不敢再向前。
正当她停下脚步要回头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泡泡清脆软糯的大叫声。
“妈咪,你别走!”
江稚鱼惊喜的回头,就见泡泡爬了起来,像颗小炮弹似的朝她扑了过来,然后栽到她身上,将她抱住。
江稚鱼低头,看着抱紧自己的女儿,欣喜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疯狂砸落。
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去捧起泡泡已经被泪水打湿的小脸,用力亲她的额头,她的小脸,咧开嘴笑道,“对不起,宝贝儿,是妈咪不好,妈咪早就该来陪你的,对不起!”
泡泡摇头,哭着用力摇头,“妈咪,我原谅你了,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泡泡……”
江稚鱼用力将泡泡抱进怀里,点头,“妈咪不走,妈咪不会丢下泡泡,永远不会,永远不会的。”
门外,白越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两个,也忍不住有些红了眼。
鹿见深那个杀千刀的臭男人,真特么是眼瞎,这么好的老婆女儿不好好珍惜,哪天他要是见了鹿见深,第一件事情肯定是痛揍他一定,而且是往死里揍那种。
地球的另外一边,京北鹿林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整面墙壁的落地窗外,明明艳阳四射,可坐在落地窗内的鹿见深却莫名浑身一哆嗦,狠狠打了个喷嚏。
刚好程识抱着一堆文件进来汇报工作,被鹿见深的这个大喷嚏吓一跳,忙问,“老板,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为了保持工作时头脑足够清醒,顶楼总裁办的空调温度,常年保持在十八度。
鹿见深曲指压了压鼻头,清了清鼻子,摆手直接问起工作上的事情。
程识都一一回答了,相关的文件一件件拿给鹿见深过目。
在工作上,鹿见深是相当认真严谨的,鹿林集团是鹿氏旗下最核心的产业,涉及金融、地产建筑、医疗、化工和各种高科技新能源产业。
鹿见深是家里长子,他还有个弟弟,不过小了他整整十岁,目前还在国外读书。
“江稚鱼呢,还在巴黎?”问完工作上的事情,鹿见深脱口又问起江稚鱼来。
程识知道他肯定还会问江稚鱼的行踪动态,一直让人留意着,这会儿鹿见深突然问起,他犹豫一下回答道,“太太跟白越一起去了瑞士。”
去了瑞士?
鹿见深狭长的眉峰倏尔拧了起来。
婚礼前,江稚鱼就跟他提过,想去瑞士度蜜月,他当时敷衍地说,随便她,她就兴高采烈的去准备两个人度蜜月的事情了。
没想到,他不去,倒不影响她跟别的男人一起去。
“老板,要查一下太太去瑞士做什么吗?”程识贴心的问。
江稚鱼去瑞士干什么?
她去瑞士能干什么?
除了去跟别的男人去快活,还能干什么?
“不用再管她。”鹿见深冷冷命令,脸色一下子臭的不行。
继续了解江稚鱼的行踪,给自己每天的生活添堵么。
“是,老板。”
程识刚走,秘书又过来敲门,说南桑来了,在楼下大厅等着。
“你去带她上来吧。”沉吟几秒,鹿见深吩咐秘书。
秘书点头,很快亲自去把南桑接到了总裁办。
鹿见深和江稚鱼的婚礼办的风光,大家自然知道鹿见深已婚,而且知道现在的鹿太太是江家的二小姐江稚鱼。
虽然这十几二十年来,江家渐渐开始没落,和鹿家的距离越拉越大,可在二十多年前,江家和鹿见以及池家三大豪门可是并驾齐驱谁也不输谁的。
如今的京北豪门,鹿家居首,池家第二,江家只怕已经跌出前十了。
虽然如今的江家跟鹿家差的远,但大家早就有所耳闻,知道鹿家的长辈都极其喜欢江稚鱼,早就定下了江稚鱼这个大儿媳妇,从鹿见深和江稚鱼的订婚到结婚的隆重程度,也可以看出来,鹿家人对江稚鱼,也是真真的用心且疼爱的,所以,在大众眼里,江稚鱼和鹿见深就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结婚在一起是顺其自然的事,对他们的婚姻也多数抱着祝福的态度。
这会儿南桑忽然拎着一个精致的大餐盒出现在鹿林集团的总裁办,还由秘书亲自带着去鹿见深的办公室,大家看她的眼神,自然就多了几分审视甚至是鄙夷在里面。
不过南桑才不在意这些,她目不斜视,直接跟着秘书进了鹿见深办公室。
“鹿总,南桑小姐到了。”秘书在门口叩门汇报。
正在看文件的鹿见深掀眸,和南桑温柔又深情的目光对上,一眼之后,他错开视线吩咐筷,“你下去吧。”
“是,鹿总。”秘书退开,请南桑进去,然后将门给关上。
“你怎么来了?”等秘书离开,鹿见深放下手里的工作站起身。
南桑望着他,双目含着默默柔情,笑容也愈发的温柔,拎着餐盒一边往休息区走一边问,“就是突然想见你,没有打扰工作吧?”
鹿见深没什么含义的笑笑,目光落在南桑手里的餐盒上,“你做的?”
南桑点头,走到休息区的一张圆桌前将餐盒放下,打开,里面装着摆盘精致的饭菜,还有汤,笑着说,“在家里没事,就随便做了几道菜,你尝尝,味道跟以前比,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她说“家里”,可她住的俨然是鹿见深的公寓,她不过就是借住而已,但“家”这个字,她却说的极其顺溜,没有丝毫违和感。
鹿见深走过去,看着那些摆盘精致的饭菜,忽然想到,这么长时间来,江稚鱼好像从来没有为他下过一次厨房,更没有为他做过一顿饭。
爱与不爱,往往都体现在细节当中。
所以,江稚鱼处心积虑想要嫁给他,还非要跟他生个孩子,大概目的并不在他,而在鹿家。
“看起来很不错!”拉回思绪,他牵扯一下唇角说。
南桑为他拉开椅子,然后拿起一双筷子递过去,“马上午饭时间了,你赶紧试试吧。”
鹿见深点头,过去坐下接过筷子夹起其中一样菜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