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见深慢慢低敛一双嗜血的眸子,看向怀里的南桑,终于渐渐的恢复正常。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抱南桑,可手才伸出来,又停下,而后慢慢落了回去。
南桑抱着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平静下来。
鹿见深让人换了间病房。
南桑躺到病床上,拉着鹿见深的手根本愿意松。
鹿见深也就随她了。
他坐在病床前,也不知道想什么,抬眸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静静的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手微微动一下,南桑就立时惊醒过来。
“别走,阿深。”她紧紧攥住他的手,声音里浓浓的惊惧不安。
“不走,我不走。”鹿见深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她,拍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抚。
“那你今天晚上都在这儿陪着我好不好?”南桑可怜巴巴望着他央求。
鹿见深眉峰轻拧,看着她正迟疑,这时,兜里手机突然“嗡嗡”响起来。
他掏出来扫一眼,是江稚鱼的微信电话。
顿时,他眉心竖起,直接摁了挂断。
那边却不依不饶,又打来,鹿见深不耐烦,把她拖进了黑名单。
“是谁啊?”
“没谁。”
南桑望着他的目光闪了下,没再继续追问,盯着他望着片刻,眼里慢慢浸满了泪,“阿深,我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鹿见深眉眼沉落,歉疚道:“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南桑摇头,眼泪连串滑进鬓角里,“是我的错……”
她偏过头,望着窗外,“我不该遇见你,不该喜欢你,不该嫁给了别人还是无法控制的想念着你……”
鹿见深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说话。
南桑低下头,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抽抽搭搭道,“陈家三叔骂得没错,我就是个(婊)子,贱人!”
“桑桑!”鹿见深的手蓦地收紧。
南桑抬起头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可是怎么办阿深,谁又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呢?”
鹿见深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脑海里忽然模糊闪过什么,却快得他抓不住。。
“我喜欢你,从高中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就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你。”南桑望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深情又真切。
鹿见深的思绪重新拉回来,面对南桑的一腔真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有满腔的愧疚。
鹿见深下意识垂眼避开了她的目光。
南桑看着他的反应,眼里的深情淡下去,厉色一闪而逝。
下一秒,她慢慢抽回手,声音里满是惆怅和悲凉地又道,“可是我不能再爱你了。”
“你已经有了妻子,你的妻子容不下我,而别人,也只会骂我是个下贱的小三儿。”
鹿见深狭长的眉峰紧拧起,再次看向她,半晌,只有干巴巴一句,“你别想太多。”
南桑定定看了他片刻,轻轻笑了,“其实无论小鱼对我做什么,我都能理解,毕竟她是你的妻子。”
鹿见深眉心越发紧,开口想说什么,门突然被人敲响。
是应慈和程识带了夜宵过来。
“南小姐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应慈把夜宵一一摆放在小桌板上,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口气,“先前真是差点儿吓死我了,你不是说已经跟陈家协商和解了吗?他们怎么又来找你的麻烦,居然还追到了美国来。”
程识闻言看她一眼,眉头微蹙了一下。
这事是他亲自去办的,陈家就是一暴发户,在京北完全数不上号,他一番“好言相劝”之后,陈家人拿着丰厚的赔偿,也都识时务地把这事了了。
谁知道陈老三抽什么风突然来这么一出。
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挑事。
“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挑事?”
应慈看着程识的反应,忽然替他说了出来。
程识点头,正想说你说的对,又听她迟疑道:“先前我听那位陈先生说什么,要替他侄子,还有……太太讨公道,他跟太太也是前后脚来美国,这未免有点儿巧……”
她声音越说越低。
程识盯着她,又看了眼始终垂头不语的南桑,慢慢眯起眼睛。
“啪!”
忽然,筷子被拍在桌上,一声脆响,鹿见深倏地站起,眉眼冷沉的吓人。
“阿深?”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过来看你。”
鹿见深声音克制地温和,说完转身就走。
程识愣了一下,连忙抬脚跟上。
出了门,鹿见深问:“陈老三在哪儿?”
“重症监护室。”程识顿了下,“医生说他要是挺不过去,很可能变成植物人。”
不知道陈家人会怎么反应,到时候又是一桩事,程识有点儿想挠头。
“没死算是便宜他了。”
鹿见深冷酷道。
陈老三怎么样他一点儿不关心,他就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不过没关系,问不到陈老三,他直接去问“嫌疑人”也是一样。
夜色深浓,银灰色迈巴赫在空旷的大道上一路飞驰。
车厢没开灯,鹿见深隐在黑暗中,路灯灯光一闪而逝,短暂照亮他脸上的表情。
冷凝、肃杀。
程识在后视镜里偶然瞥见,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车子降下速度,在酒店正门口停下。
鹿见深不等司机拉车门,径自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转身,就见酒店门口紧紧拥抱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背对着他,无袖帽衫短裤加运动鞋,看背影很年轻,像是大学生。
而女的,不是他那个好老婆又是谁!
……
“江小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小鱼,你藏的也太深了吧!”
“怎么会是你呢?你怎么会是Flechazo呢?天呐我的神秘偶像!我最欣赏最最爱的偶像画师!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下笔之前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给你上柱香的!”
江稚鱼,“……”
实在大可不必。
“江小鱼,你真牛逼啊!我服了!”
“你服不服先不说,我要先被你勒死了,快点儿放我下来……”
“我不!活的偶像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大男孩喜滋滋,抱着江稚鱼不撒手,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膀头乱蹭,像一头熊在撒娇。
江稚鱼怎么都挣扎不开,翻着白眼威胁,“你再不撒手,我拧你耳朵了啊,我数三声,三……”
“三”字话音未落,热气腾腾的“大熊”忽然离身,然后……从眼前“嗖”地飞了出去,呈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见风!”江稚鱼惊呼。
鹿见深根本没看清楚,只是在听到“见风”两个字的时候,沸腾的怒气突然卡了个壳,蓦地转头,“谁?”
鹿见风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一脸懵逼的跟鹿见深大眼瞪小眼。
“哥,你干什么?”
鹿见深:“……”
鹿见深还是过年的时候见的弟弟,过完年鹿见风就直接来这边读书了,这半年一直没回过家。
小孩儿今年才刚满十七岁,高三在读,有些日子不见,个子又往上疯窜了一截,鹿见深刚才又正烧着火,是以一时没认出来。
“鹿见深你是不是有病?”
江稚鱼狠狠剜了鹿见深一眼,赶紧走过去伸手拉鹿见风。
“没事吧小风?”
“疼……”鹿见风委屈巴巴,“屁股指定是摔两瓣了。”
“……”
江稚鱼翻了个白眼,勾勾手,“行了,快点起来。”
鹿见风伸手就要握住她,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半路截住,将他一把拉起。
“哎呦哎呦哥你慢点儿……”鹿见风龇牙咧嘴。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鹿见深问他。
“我过来找江小鱼啊,”鹿见风顿时忘了屁股疼,兴奋道:“哥你知道吗,江小鱼她居然……”
“咳!”
江稚鱼猛咳一声打断他,“小风你同学不还等着你呢吗?赶紧走吧,我送你。”
“我去忘了!”鹿见风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对着江稚鱼危险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我得走了。”
鹿见深眯起眼睛,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圈。
“哥,我今晚跟同学有约,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们。”鹿见风跟他摆摆手,转身又去拉江稚鱼。
还没碰到她的手,又被鹿见深“啪”一巴掌拍了下去。
“叫司机送你。”鹿见深面无表情,“我有话要跟你嫂子说。”
说着,捉住江稚鱼的手腕,拉着她就往酒店里走。
“我没话跟你说。”江稚鱼脚下不动,冷冷道:“放手!”
笑话!
她想找他说事的时候,他不接电话,还把她拉黑,凭什么他想说话了,她就得乖乖跟着他走?
鹿见深停下来看她,重复一遍,“我说,我有话跟你说。”
江稚鱼看着他冷嗤一声,“我也再说一遍,我不想跟你说话,放开!”
两人目光相对,空气里顿时火花四溅。
一旁还没来得及走的鹿见风发觉哥嫂之间气氛不对,弱弱开口,“你们怎么了?”
鹿见深没理他,手上一个用力,拽着江稚鱼就往里走。
江稚鱼自然抵不过他的力气,被拖着踉跄了几步。
鹿见风吓一大跳,赶忙追上去,“哥,有话好好说啊……”
“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鹿见深眉眼森然,一身煞气。
鹿见风吓得一怔,回过神,江稚鱼已经被鹿见深挟抱着拖进了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