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吹来,散去酒吧内的燥意,瞬间让人头脑冷却。
谢杳在路边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息两口,忽然笑起来。
“还是这样比较痛快,可惜,有些人打不得,有些人打了也没用。”
她所说的,是陆裴宇和孙清雅。
宋知非看着她清爽洒落的笑颜,想着她是把刚才的郁气给出了,就没有多说什么。
看一眼腕表,她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帮谢小姐叫车吧。”
“好。”谢杳点点头,靠在路灯,望着远处的车水马龙。
点燃一支香烟,她徐徐吞吐着:“虽然是意外相遇,但今天和宋小姐喝得很痛快,你下次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我这人酒量还不错。”
宋知非笑笑,从手机光亮间抬头:“好,我记住谢小姐的这句话了。”
车子没多久就来到两人前。
谢杳掐灭香烟,潇洒地挥一下手,就打开门坐上车。
车子经过时,留下的凉风吹拂起宋知非的发,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看一眼时间,她也给自己叫了代驾。
选择目的时,犹豫好半晌,最终还是选择直接回别墅,而不是医院。
无论是两人刚刚的关系,还是她这一身酒气,都不适合再让两人见面了。
别墅内灯火通明,吴管家还未睡下,似乎在等待着医院那边的消息。
看到宋知非独自回来,他很是诧异:“先生呢?没有一起回来吗?”
“没有。”
一张口,浓烈酒气喷薄而来,吴管家愣一下后,诧异之色更浓。
“您这是……?”
“喝了点酒。”
宋知非平静回答,眼眸还清明着,并没有醉。
吴管家忍不住再度询问:“那先生呢?”
“当然是在医院。”宋知非理所当然道。
吴管家一噎,不再委婉试探,直接询问道:“您没有在医院里陪着先生吗?他现在是一个人?”
宋知非垂下眼睫,掩去目中情绪,淡淡“嗯”一声:“你去看看他吧,我才喝过酒,就不去给他闻酒气了。”
说罢,换过鞋就径直向楼上走去。
吴管家一阵欲言又止,无奈地叹口气,只好打电话喊来司机,坐车赶到医院内。
顾宴洲还没有睡,靠坐着软枕,双手交叉放在前,正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听到病房门开启, 他唇角不可抑制地略略扬起。
可在看清人后,却瞬间冷却。
“怎么是你?”
吴管家脚步一顿,这才关门踱进房。
“是宋小姐让我来的。”
他老老实实交代:“宋小姐喝了酒,说是不愿让您闻酒气,所以今晚就不来了。”
喝酒?
顾宴洲黑眸中渐渐凝结成一层霜,下颌线跟着崩起。
“先生……”
吴管家想帮宋知非说说好话,直接被顾宴洲打断:
“你回去吧。”
“啊?”
吴管家一愣。
他急道:“我知道您与宋小姐可能有些隔阂,可您不能折腾自己身体啊。”
顾宴洲凉凉抬眸看向他:“谁告诉你,我要折腾自己身体的?”
“可您……”
“我只是胃疼,有胳膊有腿,不需要你照顾。”
冷冰冰.地说完,顾宴洲直接下逐客令:“回去。”
吴管家不敢再多言,垂着脑袋应一声,又重新出门了。
他忍不住叹气。
这来来回回地,夹在两个人中间,他也是不好受。
只盼着这两人能尽快和好,不要折腾他这个中间人了。
看着病房门再度关上,顾宴洲眸中冷意渐渐散去,浮现出几分后悔之色。
望着掌心,他忍不住想:
如果刚才没有说出那句话,宋知非是不是就老老实实在他病房里了?
也不会在大半夜跑出去喝酒。
知道宋知非今晚不会再回来,顾宴洲苦笑一声,终于肯躺下来。
……
“宋知非,我们和好,好不好?”
男人嗓音贴着耳畔响起,低低沉沉间,掺杂着几分惧怕被拒绝的颤抖。
宋知非迷茫地躺在病床上,身后环抱着她的胸膛,让她觉得异常冰冷和不真切。
为什么,又是这一幕?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恍惚间挣脱怀抱,却不敢回头去看男人的脸。
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心脏在慌乱地跳动,宋知非慌不择入跑向房间外。
“嘭!”
房门关上,眼前却不是医院的走廊,而是一处熟悉至极的地方。
这是顾宴洲的书房,是他们离婚前,顾宴洲办公的地方。
屋内一尘不染,桌上更是空空如也,只放着薄薄一份文件,那样刺目。
心脏在不断缩紧,宋知非只觉呼吸有些困难。
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一步步向前走去,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在执着地向前。
直到,那份文件的题目清晰入眼。
「离婚协议书」
硕大的五个字,让眼眸一阵灼痛。
记忆如潮水涌来,宋知非好似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微微垂眸,小腹却一片平坦——她应该是在快临盆时,看到的这份协议才对。
可现在,她的孩子呢?
慌乱瞬间填满整个心房,宋知非扭转头奔向门,一把将门拧开,大步跑进去。
“顾宴洲,我的孩子……”
“宋知非,我们和好,好不好?”
病床上,男人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低沉而深情地重复着。
他低垂的眼底不知是什么情绪,只机械地重复着这样一句,透出一股浓烈的诡异。
宋知非眼眸睁大,惶恐地向后退去。
忽然,病床上的人抬起头,仿佛看到猎物般,黑眸里是一片诡谲的静默。
“你终于回来了。”
酥.麻之感从脚底窜上来,宋知非一阵头皮发麻。
她骇然地看着从床上起身的男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
宋知非猛然起身,大汗淋漓地粗喘着,眼眸里残留着惊惧。
她愣愣地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房间装饰,沉沉吐出了一口浊气。
原来……一切都只是梦啊。
可男人最后的画面,仍是让她一阵后怕,手指也还在发颤。
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浓烈酒气直涌喉间,让她面色一白,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