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珊。
谢杳稳妥将人带回唐家。唐时卿像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地跟着她上楼。
“坐。”
她指着沙发示意。
唐时卿手足无措地站着,他脸上醉酒的红晕还没消散,领口歪歪斜斜,显然是刚刚和顾宴洲拉扯时弄的。
见他不肯入座,谢杳不强求,转身去厨房给他冲了一杯醒酒茶。
“谢杳,我……”
“我们离婚。”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唐时卿一脸诧异,虽然他在回来的车上想过这个问题,可却没想到她连铺垫都没有,这么直白。
“你想好了?”
“是!”
谢杳将醒酒茶放置茶几上,然后于沙发上坐下,淡淡的目光浅浅落在他眼睛里。
“我们没有感情,也培养不出感情,再拖下去只会两看相厌,不如干脆利落一些。这样对你我都好。”
唐时卿不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他实在找不到能说的话。
谢杳默默起身,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原以为唐时卿会说点什么,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会有一个说词。可他的表现实在令谢杳失望。
从柜子里取出行李箱,一点点往里装自己的衣物,她的心逐点变冷。
从谢杳敞开的房门中,唐时卿清楚地看到她在干什么。
此时他已经彻底酒醒,他冷静地走到门口,“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让你受委屈了。”
而后郑重其事地提出,“关于离婚这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也会进行反思,若之后还是过不下去,我会同你去离婚。”
“好!”
她将最后一个物件塞进去,然后拉上拉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拉着行李箱经过唐时卿面前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行李拉杆。
“我送你。”
“你喝了酒。”
谢杳淡淡回了他一句,唐时卿无奈松手,她兀自下楼,只留给他一个洒脱的背影。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怅然若失,他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这个房子不过是少了一个人,但却好像失去了烟火气,变得冷冰冰的。
……
一周过去。
这日是陆裴宇和孙清雅的婚礼,宋知非携两子同顾宴洲一同出席。
陆家的婚宴设在本市最大的酒店。
不计其数的水晶,与近万株郁金香被用作装饰。
花瓣铺满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富丽堂皇的大厅,将整个婚礼现场装点得异常奢华。
宋知非一家穿着典雅的礼服,男的帅气儒雅,女的高贵美丽,小的聪颖机灵。
他们一到现场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欣赏的……其中还夹杂着道独特的目光。
那是顾炎,他的眼神十分复杂,有不甘和怨恨,同时也有渴望和后悔。
他半边身子缩在顾长青后面,露出一双眼睛,仿佛黑暗里窥探一切的黑猫。
“看到那女人了吗?就是因为她和她的孩子,你才会变成今天这幅娘不爱,爹不要的鬼模样。”
“你应该恨她吗?你当然应该恨她,你更应该恨她的孩子……是他夺走你仅有的父爱。”
顾长青想报复顾宴洲,可他不敢亲自动手,于是在顾炎耳边悄声挑唆。
“顾炎~”
就在顾长青给顾炎洗脑的时候,宋南风在人群中看到了顾炎,他咧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
并热情有余地凑上前去,可没等他站定就被顾炎狠狠一推,整个人向后仰倒。
幸得他反应灵敏,摔倒时借着巧劲卸去力道,才没撞疼。
顾西临高声呵斥,“顾炎!”
顾炎看了他一眼,异常冷漠地转身走开,有了顾长青刚刚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己蓄意伤害别人更有理由了。
顾宴洲看他这个样子,隐忍的怒火烧上心头,他伸手想去抓顾炎后领子,宋知非连忙拉住他。
“算了,这种场合人多,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育他。”
顾宴洲知道她不想生事端,只好忍下怒火。
“小风你没事吧?”
宋知非将宋南风从地上拉起来,上下查验了一番。
“没事,我不疼。”
宋南风又咧嘴一笑,完全不在意顾炎的恶意,扭头去和顾西临说话,“小西,听说这儿的食物是请米其林厨师做的,是真的吗?”
“嗯。”
顾西临淡淡回应。
听到肯定,他拉着顾西临,好奇地要去后厨看大厨。
顾宴洲一把拽住他后领口。
“不许去!”
这时迎面走来一波人,他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并且都是冲着顾宴洲来的。
“顾总,久仰大名!”
顾宴洲被人围起来说话,他不想应付,敷衍两句,“幸会各位,只是今日诸多不便,不能久陪。失陪了!”
他以要照看孩子为由开脱了。
宋知非脚下踩着高跟鞋,不宜久站,她正欲找个地方歇脚,就见谢杳一人独坐在角落喝闷酒。
她看了四周,并未见唐时卿踪影,扭头和顾宴洲交代,“你看好他们两个,我过去一下。”而后提步朝谢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