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影楼。
“啊!——”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划过了夜空。
温和的中年男子掏了掏耳朵,淡定地转向身旁的小鬼头,“段飞,你怎么了?”
段飞颤抖地拿着一张纸条,一脸绝望,“钱开太不是人了,他居然威胁要是再给他飞鸽传书就把雪鸢都炖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老大,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鉴毒的方子么?为什么五倍的价钱都不接?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司徒青眉眼温和,“算了,钱开一向自由自在惯了,他不愿意接就算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为什么钱开不接这单,他心里也没底。
虽然逐影楼的这几个都情同兄妹,但是也都尊重彼此之间的隐私。他和钱开认识的时间最长,钱开也是逐影楼的元老人物之一,但是他也不知道钱开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加之他也意识到了似乎钱开在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没有继续深究。之后也是钱开和逐影楼也一直是信件来往,并没有用真实身份和楼里的成员见过面。
逐影楼崇尚强者,钱开也确实毒术一流,再加上元老的身份,逐影楼里的几个也常常把他挂在嘴上。
要是他们知道连自己的老大都不知道他们崇拜的钱开是男是女,估计也会惊掉一众下巴,司徒青无奈地想着。
段飞仍在边上捏着一只鸟碎碎念,“亏他干得出来,居然说要是再派鸟过去就把鸟炖了。”
“只有这种雪鸢能在千里之外分辨出他的那个什么鬼香”,段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知道这一只鸟有多贵么!他居然要炖了!炖了!败家子啊!”
司马青看了咬牙切齿的段飞一眼,慢慢悠悠道:“那你跟他说去啊。”
刚才还忿忿不平的段飞像突然被人掐住了嗓子。
他尴尬地干笑了一声,“我先去给这些雪鸢喂点吃的,哈哈哈。”
钱开可是绝世罕见的毒师,而且据说心眼极其小……
机智如他段飞才不会上司马青的当去触这个霉头的!对!他才不是害怕!
段飞挺挺身板,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
他从屋内的柜子里取出了一袋包装精美的鸟食细心地放到鸟食槽里,“五倍下单的那个主顾好像还下了一个另外的单子,说是想找一个兰隐苑里右手腕上有痣的人。这个事情接了么?”
“嗯”,司徒青好整以暇地看着段飞喂鸟食,“这个任务没有指定钱开接单,我已经交给贺衡去做了,应该过几日就会有消息。”
段飞仍是有点可惜,“五倍的价钱啊,要是钱开接了就好了。”
司徒青笑笑不说话。
下单的这个人应该不太简单,兰隐苑向来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想在那种地方找人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手上干净的人。虽然说逐影楼做的大部分生意都见不得光,但是这个人……
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但直觉上就觉得有点危险。
他看了看仍在专心致志喂鸟的段飞,笑了笑,钱开不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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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
“废物!”苏瑶拿了画笔,狠狠地扔到了旁边丫鬟的身上。
那丫鬟的衣裙被大片的墨汁浸染,已经看不出来原有的样子。
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地趴在地上,连声求饶。
屋子里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看着哀声求饶的丫鬟面上露出一丝不忍,“苏六小姐,您看……”
苏瑶立刻一个阴冷的眼风扫过。
她冷嗖嗖地笑了一声,捡起了地上的笔,走到丫鬟的面前,白皙的手指用力卡着丫鬟的脖子,强迫丫鬟抬起头来。
苏瑶盯着丫鬟清秀的面庞,心中莫名地就升起来一阵邪火。
她柔和道:“彩云,你听见没?黄先生给你求情呢。”
彩云听到苏瑶温柔的声音,更加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地发冷,整个人都害怕地蜷缩了起来。
苏瑶看着彩云惊慌失措的面庞却哈哈笑了出来。
她语带阴狠,直接把画笔怼到了彩云的脸上,“让你求饶!让你求饶!我看你没了这张狐媚子的脸还怎么勾引旁人!”
墨汁从彩云洁白的额头流下来,直直地流到眼睛里。
彩云刚想闭眼,就听得身旁苏瑶一声厉喝,“给我睁着!主子没叫你动,你给我动一个试试!”
她无奈只得睁着眼睛,漆黑的墨汁流到眼睛里面,火辣辣地疼。
彩云双目通红,却半分不敢动弹。
苏瑶拿着画笔在她面上乱涂乱画一气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放下了笔,“起来吧。”
却又在不经意间听到了彩云若有若无的抽泣,心里又是一阵烦闷,抓起笔就劈头扔到了彩玉头上,“哭什么哭?你是给我号丧呢?”
黄先生在旁边站着,看到苏瑶的行径也不敢阻止,只是连连摇头。
正在这当口,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门前,不是苏清盛又是谁?
彩云立刻向苏清盛投去求救的眼神。但是苏清盛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径直走到了苏瑶身旁。
他含笑看着苏瑶,眼神中尽是宠溺,“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瑶嘴巴一扁,委屈道:“我哪里有发脾气。这丫头以下犯上,我教训她两句,她居然哼哼唧唧地在那边装可怜骗黄先生帮她说话,我气不过才小小收拾了她一下。哥哥怎么这么偏心,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怪罪于我。”
说着说着,苏瑶的眼圈还微微泛红,竟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清盛一看苏瑶要哭,连忙安抚苏瑶道:“瑶瑶不喜欢这个丫头咱们把这个赶出去便是了,等过两日再让母亲给你找一个聪明的。”
苏瑶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
旁边的黄先生看的一脸目瞪口呆。
没有除去奴籍的下人被主人家赶出去被官府捉到是要按照逃奴杖毙的,这苏瑶年纪轻轻,却没想到这心思……
苏清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家瑶瑶年纪最小,便娇惯了些,黄先生不必在意。”
“不过”,苏清盛皱了皱眉头,“就黄先生看,现在瑶瑶的画技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