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园花圃里的花草,在夏日清晨,迎着暖旭的阳光早早争艳,分外可爱。为了手脚利落,闵玥儿一身轻巧闲散的家居装扮,只用一枚碧玉簪子将长发随意地挽起,站在花间,捧着一个小铜盆,用手将里面的清水淅淅沥沥滴洒在园间。那些晶莹的水珠被日光映得发亮,如同颗颗珍珠一般围绕着轻薄透光的轻纱裙摆。
看到今晨新开的紫嫣花朵,她蹲下身,及其呵护地用指尖将水滴点在那莹黄的蕊中,似是相当满足的微微笑了。
才抬起头,兀然撞见一双乌亮的眼!
闵玥儿一惊,反射性的就向后倒,手中的水盆脱手便向对面抛了出去,谁知被来人抬手一挡,半盆水反倒正正地泼在自己头上。眼看就要仰面倒地,闵玥儿感到手腕被硬生生的拉住,整个人又被拽起来,跌坐在花间。
半盆水不多,却将她的头脸浇个湿透,挽起的青丝也滑脱开来,披散在肩头,淋漓的水气瞬时晕开了大片,本就轻薄贴身的纱衣,竟若隐若现的绽露出胸前旖旎的春光。而她并未发觉,刚稳下心神,立刻气恼地转向那始作俑者。
就见那人,长发高束,一袭精致的银白长衫,显得整洁而考究。没有理会跌坐的闵玥儿,反倒蹲在一旁,用纤长白净的手,呵疼地抚了抚她身后紫嫣的花,嘴里叹道:“好险,好险,这么美的紫萝差点就被摧残了。”
闵玥儿更加恼,抬脚朝那人的腿上就是一踢:“你是什么人啊?怎么突然冒出来吓人!”
那人这才好像想起了她,反手将她踢出的小脚竟一把握住。天气暖热,闵玥儿又不出门,便只赤着脚趿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此刻那人就似乎很感兴趣地紧瞧着她白嫩圆滑的足踝。
闵玥儿急了,使劲抽回来,慌忙地拽着裙摆去遮挡,小脸因羞恼而涨的通红。
那人讪讪的笑了:“姑娘的脚伤好的很快啊。”
“呃?”闵玥儿这才看清这一张姣好白净的脸,原来正是那日从大街上救出她送她回来的人啊。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站起身,拍拍衣角沾染的一点泥土,又捋了捋自己鬓角的发,才似乎很好心的伸手给她,示意要拉她起来。
闵玥儿轻哼一声,忽视面前那只手,径自爬起。心里暗自恼火为何每次碰见这人,自己都落得狼狈,不自觉的就没什么好气:“喂,我在问你呢。”
“闵姑娘,在下姓杨名奕霄,上次匆忙,忘记说了呢。”
“杨公子啊,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是来拜见肖王爷的,却被这花香吸引到这别致的园中,就见到了本不应在人间的仙境美景……”他优雅的环顾了丝竹园一周和满园的奇花异草,最后把目光灼灼地落在了闵玥儿身上。
“哦,那是你来的巧,今日这紫萝和那金边芙蓉刚刚盛开呢。”闵玥儿只道是他欣赏自己的花,不觉的心情转好,更有些洋洋自得。
她抬手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水气,打算不跟他计较。抬手指了指园门口:“从这里绕过去,一直向北走,就能看到颐年阁,那里便是肖王爷的住所。”
正说着,就看到由门口进来的肖然,她忙向他招呼,一边踮着脚尖往花园外小跳,生怕踩到了花草。
肖然伸手接过她,将她稍看分明时,面色不觉的一紧,又看看随她走出来的那陌生男子,他的脸色似乎更加的沉。
闵玥儿不明所以,自顾自的给肖然介绍:“这位杨奕霄公子是来见爹爹的,上次在街上救了我的也是他。”
肖然露出一丝颇为勉强的笑意,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挡住,然后向那人拱手行礼:“多谢杨公子当日搭救内人。”
“肖公子客气了。”那杨奕霄也一拱手,别有意味的仔细打量着肖然,然后牵动唇角,灿然一笑。
“既是我父亲的贵客,就请在下引杨公子前去吧。”肖然向门口让手,示意他先行。杨奕霄也不客气,悠悠然的走了。
肖然转身又皱眉看看闵玥儿,强压住声音在她耳边挤出一句:“回房换衣服去!”便也跟着出去了。
待肖然再次来到丝竹园时,闵玥儿已经妆点整齐,坐在石桌边翻着医书瞧。看到他,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用书挡住了脸。刚刚回到房中,对着镜子才看到自己乍泄春光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肖然在她对面坐下,伸手将医书按在桌上,正眼看着她。闵玥儿被看得脸庞有些微红,吐吐舌头道:“我被浇花的水淋到了,你若瞧见什么也不许胡思乱想,不然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肖然不禁蹙眉,难道这丫头只知道在自己面前害羞吗?
“你可知道刚才这里不只我一个男子。”
“啊!”她恍悟。“你是说那个杨公子啊。难道他……”此时她才觉察到了不对。
肖然无奈极了:“难道只有我长了眼睛吗?”
闵玥儿的脸颊更红了,但似乎还觉得不通:“不会的,也就只有你……”她局促的说不下去。
肖然很怀疑她根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抑或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的夺目光彩。他摇摇头,只得说:“丫头,你就权当是我不高兴让别人多看你一分吧。”
闵玥儿倒像是突然有了新发现,起身凑到他面前:“肖然,你,是在嫉妒吗?”
肖然笑了,抬手捏捏她的鼻头:“是啊,我是在嫉妒。你知道嫉妒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难受哦。”
她重重的点点头,一脸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