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玥儿穿不惯宫廷服装的纷繁复杂,只捡了一袭粉色桃花点缀的素雅裙衫,套了一件刺绣着祥云暗纹的丝锦小袄,袖口和领襟嵌着雪白的丝绒飞边,将整个人衬托得甜美而可爱。
李娘娘牵过她的手,满眼的笑意:“瞧瞧,瞧瞧,什么叫做天生丽质啊,玥儿啊,都说这后宫佳丽三千,每个人见到你,都该自惭形秽喽。”
“娘娘您风华绝代,仪态万千,您这么说,真是取笑玥儿了。”闵玥儿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要被酸倒。
显然,这话让她很是受用,直笑着朝着肖奕扬说道:“太子,你可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个娇俏的人儿相伴。”
“娘娘,玥儿她不懂的事情还多了,您要多教导才行啊。”
“玥儿,本宫是越看你越喜欢,多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芙蓉花啊。”
“娘娘,芙蓉的美丽只是小家碧玉,怎都不如大家闺秀的牡丹,才真正的国色天香,正像娘娘您的风姿。”闵玥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将她引到别处的话题,便顺势说道。
这一番说法,倒是更叫李娘娘开心,一张娇艳的脸上笑得还真像是开了花般:“看来,玥儿对花卉还深有研究啊。”
“不瞒娘娘说,玥儿并不懂得很多花卉,只因为花儿除了各自的美丽,在我看来,还各有各的用处,全天下所有的花草也都是药材,每种花的不同部位,更有她不同的药用价值。就比如芙蓉,其花有清热凉血、消肿排脓的功效,其叶还可以治疗水火烫伤。再比如牡丹,其根可是治疗喉痛、咳嗽的好药材呢。”
“啊,本宫还真是不知道,原来花朵不止是可以用眼睛看哦,玥儿还真是不一般。”
“哪里,就是从小打医书上看到的。娘娘,像这些关于奇花异草的特效,我可以说一大箩筐给您听。”
“本宫突然想起,御花园内这个季节的芙蓉和牡丹开的正好呢,奇花异草也当真不少,不如我们一同去一边赏花一边听听你给本宫讲些没听过的新鲜玩意可好?”
“好啊好啊,其实知道了这些,平日里就连太医都可以自己当了。”
李娘娘被哄的有些忘乎所以,忙招呼过身边的宫女们:“你们都随本宫去御花园,听好玥儿说的那些个有趣的事儿,别处可是学不到的。”
闵玥儿不禁暗喜起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引开了这里所有的人!她有些小得意的冲肖奕扬绽出个笑脸,轻快地随李娘娘出门往御花园去了。
皇宫的御花园真不是一般的大,自然,也幸得它很大,才能让闵玥儿拖住李娘娘一个上午过去。她真是将但凡能想到的,能记得的,都拿出来显摆了,即便是有不认识的花草,她也瞎编一番。反正又没有旁人比她更了解,任她说了什么也无人反驳。
晌午的时候,李娘娘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想拉着她一同去用午膳。闵玥儿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有些急于想知道肖奕扬打探的情况,而同她在一起,真的是太累了,总要想各种让她高兴的话来奉承着,闵玥儿转着念头,思量着找什么借口才好回去。
正想着,就见肖奕扬远远地自御花园的长廊尽头踏步而来:“娘娘,怕是玥儿话多,说的没完没了,这都到了晌午,让您受累了。”
“本宫跟玥儿聊的正开心呢,太子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去用膳?”
“谢谢娘娘,只是,玥儿前阵子身体还没有调理好,我让太医给准备了汤药已经呈去郁芳宫了。”
“这样啊,那玥儿就快些去喝药吧,身子单薄,要及时调养,不能耽误了。”
“是,那玥儿先告退了。”闵玥儿几乎是小跑着随肖奕扬一路来到了郁芳宫。无奈身后还一直跟着魏公公,使得她也无法开口问,只是瞧着他双眸含笑的样子,几乎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
早晨去明德宫请安时,魏公公思量着他们是来李娘娘这里,便也没有紧紧跟来,而他定是没料到,李娘娘让闵玥儿三言两语就连同宫女一起骗到了御花园。这么说来,整个一上午的时间定足够肖奕扬在明德宫找出端倪来了。
郁芳宫已经有一位花白胡子的太医等着了。闵玥儿看到那老太医,不觉的眼前一亮。只见那老太医对来人一拜:“拜见太子殿下。”
“薛太医,请你过来是要你给闵小姐诊治一下的,前几日她受了些苦难,身体薄弱,看需要怎样调理才是。”
“是,微臣不敢怠慢。请闵小姐随老夫在内间坐定。”
闵玥儿点点头,朝郁芳宫的内室走去。
薛太医挡住后面跟上的魏公公和宫女:“请在外堂侍候吧,老夫需要静心诊脉。”
肖奕扬跟上将内间的轻纱隔帘垂放下来,便也和其他人守在了外面。
闵玥儿刚刚坐定,就满面笑颜的唤道:“薛伯伯。”
“嘘……”老太医挤挤眼睛,随即也坐在一边,让她伸出手腕为她把起脉来。
薛太医是玥儿爹爹闵长风的老同僚了,原先闵玥儿偷跑到太医殿玩耍,就会拉着他问东问西,自然熟的不得了。这次她便是想要肖奕扬想个办法传薛太医过来,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闵玥儿刻意地压低声音:“薛伯伯,我得求您些事情。”
“说什么求啊,玥儿,有老夫能帮上的,尽管说便是。”
“需要您帮我找几味药,然后再适当的时候帮着说几句话。”
“小事一桩。你只管告诉我药材的名字,我明日就能送过来。”
肖奕扬在轻纱隔帘前来回踱着步,魏公公和几个宫女都不敢放肆的向内间张望,过了半晌,薛太医才姗姗出来。
“薛太医,诊看的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闵小姐身子虚,底子薄,加上近期还感染过伤寒,寒气侵袭骨髓,需要好好调理才是。”
“太医殿应该有上好的药材吧。”
“是,今日微臣送来的汤药只是普通调理之用,经过刚刚的诊断,微臣定当对症下药,明日再精心配制一些特制汤药送来。”
“好,千万不敢疏忽了。下去吧。”
薛太医退了出去,肖奕扬佯装很愤懑焦急的样子,甩手进了内间。其他人被挡在帘外,一时间,都不敢贸然上前。
看到他一个人进来,闵玥儿急急的给他使眼色,待他靠近了些,忙问道:“到底探查的怎样了?快告诉我。”
肖奕扬神秘一笑,顿了顿才说:“不出所料。那密道的入口就在李娘娘寝室的床帐背后。”
“真的啊?那太好了。”
“只是,东西并没有找到。”
“没关系,如果按照肖然的推测没错的话,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知道东西藏在哪里了。”肖然说的话,她总是笃定的,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看得到她眼中熠熠的光彩,心里知道那份光彩是为何人而存在的,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失落。此时自己贵为太子的身份是根本没有价值的,其实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的身份,能够有什么样的优势,从来只是出于一个男子对于一个女子单纯的爱慕,原来,这也很难。
距离下月初八,只有十五日了,闵玥儿不禁有些紧张起来。按照他们的约定,要在登基仪式的半月前将密道虚实探明,要将障碍铲除,要将军令虎符和名册找到。今天,就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
薛太医偷偷给她送来的药材,已经被她调做了一味“麻沸散”。“麻沸散”是一种简单的麻醉药物,只要用量得当,就可以使人完全昏迷,至于昏迷的时间也全靠药量控制。药劲过去之后,人便自然清醒,且不会有任何不适。
这天中午,李娘娘又叫闵玥儿去赏花,然后又一同用了午膳,而那一味“麻沸散”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撒在了羹碗中。
闵玥儿估摸着药效应该已经发挥了,于是有些坐不住,又不能去一探究竟,便倚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古琴弦,发出毫无音律可言的声音。
小喜子突然颠颠的跑来:“闵小姐,明德宫似乎出事了,宫女公公们都急急忙忙里里外外的跑。”
闵玥儿心下一喜:“这就对了。”
小喜子又压低了声音:“魏公公也过去了,闵小姐,是不是咱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嘘……”闵玥儿偷偷瞧瞧门口那几个小宫女:“咱们静等着就是。小喜子,你在门外候着,如果有人来请,你便通报一声。”
小喜子会意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此刻的明德宫的确是乱做一锅粥了。李娘娘突然眩晕,然后便昏迷不醒,全身毫无特别症状,只是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