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玥儿闻言气鼓鼓的瞪他一眼,倒是荷依赶忙说:“有肖大哥和沙大哥,自然不会让我们两人有危险的。”
“那是自然。”沙千里立刻有一种被重视的自豪感,不自觉的挺挺胸膛。
上了铁锁的房内突然没了声响,闵玥儿正想向那房间去,肖然迅速上前仍将她拉在身后,然后才靠近那房门。就在他们由门框向内探望的同时,正对上两道绿森森的寒光!霎时刺耳的铁索撞击声炸响开来,凛冽的咆哮一声紧过一声。
闵玥儿与荷依都着实被惊吓到,总觉得这门有随时被撞开的危险。
“没事,他被铁索拴在柱上。”肖然定睛看了看里面的情形,然后退到院内,神情有些黯然。
他定是在心里又在责骂自己了,如今赵光磊这个情状,他认为全是自己的责任,哎……闵玥儿突然有些心痛起来。
“荷依,真的没有别的法子救吗?”闵玥儿知道倘若能救赵光磊,肖然也能心安一些。
荷依为难的摇摇头,然后又看向肖然,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我不可能让你再落入火的手里。”他坚定的没有一丝余地。
第两天“魍魉迷魂丹”的药性时而发作,发作时,人就如同发狂的野兽,没有发泄之处,就用自己的身体拼命地撞击着地面、墙壁。发作过后,人就痴痴傻傻的瘫作一团。而府衙传来消息,那两个受伤的捕快,竟也发作了药性,开始狂躁起来。
第三天药性发作的时间间隔似乎缩短了,尤其是夜里,几乎骇人的狂啸没有停歇过。
第四天传来不好的消息,发狂的捕快咬伤了看守人,冲破了牢笼,一人情急中被击毙,另一人竟逃的没有踪影。梧州城霎时间又人人自危起来,新一轮的血腥再一次笼罩开来。
第五天沙千里说,赵光磊的手骨撞断了,牙齿咬掉了自己半个唇,狂躁的发泄变成了极端的自虐,头破血流,没了人形。
肖然突然变得异于往常的平静,一整天没有出过书剑园。
闵玥儿怕这种平静,她懂得他在这个无法言表的艰难境地,只会拼命地给自己加压,她不想他这样。
而此刻夜幕中的他的背影真的是那么落寞,她不忍极了。轻轻的上前,由他的身后,她伸手圈住他的腰际,靠在他宽阔的背上,想要给他些温暖。
肖然没有回头,似乎发出一声很轻的笑,他低头覆住她的手。
“我该怎么做?”他低吟,不知是在问她吗。
似乎他第一次表现的如此无措,闵玥儿心里抽痛一下:“无论怎么做,都没有错。”
“还有两天。”
“嗯。”
“我应该让小蝶见见她的爹爹吗?”
“你要告诉她,赵光磊是她的爹爹?”闵玥儿有些惊。
“虽然我想过很多让他们相认的情形,却惟独没有想到这样。呵呵,是老天嫌我的罪孽还不够深重吧。”
“不,不是!肖然,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收紧她的臂。“即使你觉得赵光磊当年家破人亡有你的责任,但今日的事又怎是你的错。”
“都是因果报应,倘若没有那罪恶的西域之征,火护法岂能今日还在危害无辜,荷依又岂会还要受这等威胁!”
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有些微微的战栗,她伸手探到他的胸膛,微微揉抚,想让他放松自己。
“如果赵光磊真的难逃此劫,瞒着小蝶吧。”闵玥儿轻道,同时再次感觉到他猛得僵硬一下。“或许,这样对他们父女都好。赵光磊现在已经毫无意识了,如何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人世?而如果让小蝶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样惨死,不如让她一直失忆下去……”说到最后,她觉得自己也微微颤抖。
肖然似乎感觉到了,他转身反搂过她。
“赵光磊不能死……”他说的很轻,却很肯定。
“可是……”他也说过绝不会让荷依去找火护法的不是吗?
“他……该到了……”他的喉间发出细微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就在这时,园门口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没有人注意到……
第六天梧州城瞬时间被血腥沾染,死伤者不断从各个方位被发现,两天之内竟已达到十数人之多。即使府衙派出所有人力,但局面似乎已不好控制,临近的几座州城都迅速截断了与梧州城相通的道路,以防止邪毒蔓延。梧州百姓惶惶不可终日,闭门不出。一时间街亭冷落,往日繁华的城市变得像一座鬼城。
这天正午,梧州冷寂的天空突然传出一阵尖细如蚊鸣般的诡异声音,倘若不仔细听,似无法发觉,倘若寻那声响仔细听去,倒像是被招了魂一般,只觉得那细小的声音越来越响,直扎进脑子里要炸开了般。
闵玥儿被那声响搅得心烦,出了丝竹园想寻寻那音源,正远远瞧见肖然出了书剑园的背影,她快步想追上他,可他步子飞快。于是她大声唤他,他才回身看她。
“你着急要去哪里啊?”闵玥儿疾步上前,追他追的有些喘。
“走走。”他表情平静。
“你是不是也听到那讨厌的声音了?”
肖然淡淡地笑笑,没有答话。
“你去哪里,带我一起吧,这个声音听得我烦,跟你出去或许好些。”
肖然的笑容淡去,双眼紧紧地看着她,半晌,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未开口,只是抬手抚上她的脸,掌心在她颊上摩擦着,淡淡地说了句:“好好待着,等我回来。”便转身走了。
闵玥儿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说不上来。但他让她好好待着,她也就只得乖乖转身向回走。
刚走出两步,却碰上了荷依。荷依见到她,面色有些拘谨。
“荷依,你要出去吗?”
“啊,是啊。”她欠欠身,就想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对着她。
“荷依有话对我说吗?”为什么今天荷依也有些怪怪的?
“姐姐,荷依该谢谢你的,却从未说出口。”她又欠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