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贡奉
弎鲜2025-09-18 14:156,776

  攸侯喜捧着攸辛的脑袋,久久不语。甚至连平日最爱咀嚼的羊脆骨,都无半分美味可言。只是口中偶尔发出的“嘎嘣、嘎嘣”脆响,就很让人心悸。

  因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生啃**。他身后的小臣,哪怕明知国君口中咀嚼的是羊脆骨,依然吓得不敢多言半句。

  攸辛可是国君的心腹小臣,素以勇武、阴鸷闻名,却在赢土之岛上被人一刀削掉脑袋?别说身后的小臣们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就连攸侯喜都自觉无法做到这般狠厉、酷烈。

  据说,攸辛那个护卫还是被活活吓死的?

  各种陷阱埋伏都有用上,对方居然只是一对年轻男女?那么他们究竟是不是神人?

  神人想要杀人可犯不着这么麻烦,然而人间,谁又会如此酷烈残暴?神人绝不会放过冒犯过自己的人类,可是他们却“降者不杀?”

  攸侯喜拍拍脑门,感到十分矛盾。对方或者不是神人,但也绝非人间俗子。两个人就能瞬间诛杀十几甲士,还都是正面冲突,这种悍勇就很让人心悸。

  全身刀枪箭矢皆不入,来去纵横迅捷如狐,手中所执全是数尺白刃?切削铜刃如断草木,这也是一般俗人无法拥有的宝物。

  白刃他也有一柄,几寸长而已。然而对方白刃却超过六尺?攸侯喜闻所未闻。

  再说,之前那个疯掉的斥候所说的神迹,也明显与这次不同。

  难道他们换人了?或者这两位不是神人,莫非是神仆?

  嗯嗯,这倒极有可能呢。神人离开了,神仆还在此地处理善后,说得通啊。

  攸侯喜非常容易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神人,因为他的师尊就是神人。但攸侯喜自己却从不敢以神人自居,按照师尊的惋惜评价,自己的骨骼其实还差了那么一点清奇。

  朝歌的师兄王受才是真正的骨骼清奇,本来是要继承师尊衣钵的。但师兄却迷恋这人间的帝王之尊,他的母后妇姱也不想看到儿子终老山野。

  此外,奄地的赢戬将来也会是神人。但他的六个师兄却不是,只能自诩为神人之仆!

  北海之神申公豹是不是神人,攸候喜不好去评价。

  只因为神人惧留孙说祂是神人,那就必须是神人了。所以攸候喜就放弃了对申公豹的追捕,尽管他的嫌疑一点都不比吕尚小,这依然是攸候喜的原则。

  师叔北伯侯崇侯虎勇武盖世,但他不是神人,更不愿作神仆,所以师叔就在人间创下了“战神”的名号。自然,“战神”并非神人。

  “无双国士”吕尚依然不是神人。和师叔崇侯虎一样,他们都是极为高傲的国士。

  自然,他们从不去招惹神人。神人也绝不愿找他们的麻烦,大家形同陌路。因为他们都足够强大,甚至强大到连神人都要深深忌惮。

  攸侯喜对自己的人生定位,其实就是师叔北伯侯崇侯虎,或者无双国士吕尚这样的人间智者。他现在还年轻,将来不愁达不到他们的人生高度。

  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愿不愿意的,自己都要去岛上贡奉一二。否则就会有无穷的麻烦缠身。攸候喜最厌恶的,就是沾染麻烦。

  神人也许无法对抗尘世的军阵之威,但军阵也永远困不住神人。而神人要想盯着某个人修理,却毫无压力。特别是在自己的手下招惹了神人后,又去招惹了祂的仆从。

  “备牛十,羌二,贝百朋,咱们明日去瀛洲贡奉神人之庙。”攸候喜吐出那块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羊脆骨,吩咐道。他的小臣们也都如释重负,纷纷应诺。

  吕绍安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搁置了武库杀器,想要验证身手战力的无脑行为,居然让攸侯喜迅速把他从神人的高度,降格为神仆的地位,贡奉的待遇也少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攸侯喜的几十叶轻舟列阵向郁洲岛而来,心下十分犯难。自己刚刚决定不要对付攸候喜呢,现在就要食言了。

  看对方舟师大举进犯的规模,估计需要一挺重机枪才能封锁角度啊!

  好在龙吉幼年在朝歌长大,祖父贞人丈更加学识渊博,所以她对这些神叨叨的贡奉之礼就非常熟悉套路,十分万幸地阻止了吕绍安大煞风景的屠杀**。

  所以,龙吉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挽救了攸侯喜和他的那些甲士性命,无论攸侯喜的贡奉多么丰盛,自己都可泰然受之。

  至于良人,良人要那些贡奉作甚?

  攸侯喜真心不知道因为吕绍安的冒失打算,差点让自己和甲士都迈进了鬼门关。因为他不知道这危险的曾经存在,所以他就未曾表示愤怒,所以这次贡奉“神庙”时,执礼甚恭。

  而所谓“神庙”,也只是花果山玉女峰顶上一块半边悬空的巨石。

  自然不能在龙吉的草棚里接待客人,当然武库也是万万不行。吕绍安灵机一动,想起前世花果山的顶峰还算平坦,那就约他们上去吧。

  吕绍安琢磨着以玉女峰的险峻,哪怕攸侯喜的人再多,他也不能都安排上来,更未必敢随便抡刀子砍人。

  而自己却可以在彼处暗伏一挺重机枪,真到生死相搏时,他们都别想下山了。眼看攸侯喜也在停船整军,天色却已见晚。龙吉告诉他,这是要等待日出时求见的礼仪。

  二人连夜布置,又去山顶点燃篝火,直到清晨时才算一切妥当。吕绍安端坐巨石之上,面向东方看着朝日东升。

  龙吉站在他的身侧,二人都是一身金褐色的军中风衣,甚是孔武挺拔。甚至吕绍安还特意用树皮削了一个面具,依稀是自己梦魇里所见少年曾经佩戴的模样。

  攸侯喜自然也看到那篝火,晓得是对方相邀。凌晨未到就帅三十个亲卫努力攀爬,等他登顶时,太阳却早已跳出碧波之间。

  万道金光照耀天地,吕绍安的身影也似渐要融入这天地一般。龙吉笑着对攸侯喜道:“攸侯为何来之迟也?”

  “本侯不过人间俗物,如何敢与昊日争辉!”攸侯喜干笑两声回道。见吕绍安端坐高台,凛然不语,攸侯喜心生诧异:“如何却是夸父之神?”

  那夸父逐日而亡,他的族传也有千年未曾出世,居然今日又见也!攸侯喜心中无比震撼,面上却依然淡淡微笑,施礼贡奉更加殷勤有余。

  什么?还有二羌、十牛?想要抬上峰顶宰杀牺牲?

  吕绍安真心觉得攸侯喜犯了失心疯吧?要抬十头牛上花果山的玉女峰宰杀?你特喵不知道玉女峰有多险峻吗?当真好想象哈!

  “那个嘛,就先把牺牲留在山下好了。”吕绍安对龙吉轻语。

  “诺,便尊夸父之神吩咐。”攸侯喜自然乐的不折腾、不坚持。

  龙吉却莫名其妙,这里有“夸父之神”出现吗?如果有,那就该是自家良人了?

  龙吉看着吕绍安那个诡异的巨大面具,貌似攸侯喜就把良人尊为“夸父之神?”龙吉却认为自己的良人绝不是什么夸父。

  那个蠢货逐日而亡,居然还是被渴死的?

  龙吉幼年听过祖父贞人丈的“夸父追日”故事,不过祖父的故事就很干巴巴的显得无趣。

  《大荒北经》说,大荒之中,有山曰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奔走大泽,未至,毙于**。

  在祖父贞人丈的故事里,夸父的身份不低。那个创世时代“珥两黄蛇”的人,非神即巫。“起码位在神巫之列!”祖父贞人丈推测夸父应是某个夷人方国的王者。

  在祖父叙述的《山海经》里,夸父是在追逐太阳时渴死的。但是祖父的结论,却被师伯尚父做了更加精彩的演绎。

  因为在尚父看来,上古的文字还没有被广泛使用,历史的传承也更多依靠部落内族人的口耳相传。结果传着传着就传得没谱了,比如后羿射日的故事。

  说后羿随便拿把大弓就能射落太阳,他媳妇嫦娥一时寂寞,就敢飞上月亮?

  这也太神奇了吧?!

  然而据尚父考证,羿却是后启的大将。他在后启“立夏”的过程中,曾奉命征伐东夷。灭掉很多夷人方国,还迁徙了负责祭祀的“少昊之国”。

  这些,自然都是题外话。那么,夸父又是咋死的呢?

  尚父给出的**是:战死。

  从《大荒东经》里“应龙杀蚩尤与夸父”的记载看,夸父是与黄帝、炎帝、共工、蚩尤、应龙等牛人们同时代的人物,而且还参与了华人、羌人、夷人的创世大战。

  那是一个部族兼并的创世时代,在羌人、华人、夷人三族抢地盘的过程中,轩辕氏率领羌人凭借卓越的勇武,和滔天的运势成为天下共主。

  即便是盖世无双的蚩尤,个人战力上或者盖过轩辕氏,但他在运势上就差了很多。最终还是中了羌人的埋伏,被轩辕氏的小臣应龙砍掉脑袋。

  夸父作为蚩尤的伙伴,帅军与轩辕氏的羌人大军作战。不慎被埋伏在战场南面的应龙围困在禺谷之地。按照尚父的推测,大约是因为山谷里没水喝,所以夸父的军心大乱。

  只好突围了?夸父登高远望,看准大泽方向一路狂飙。结果很遗憾,饥渴疲惫的夸父未能逃过应龙的围追堵截,大泽未到,夸父就阵亡了。

  当然,尚父对夸父在战场上的失败还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与日竟走”。按照尚父的说法,夸父在逃亡过程中迷路了。所以他突围的方向就是跟着太阳的指引走。

  结果太阳从东到南,再从南到西地这么一转悠。呵呵,夸父率领大军就在战场上空转了大半个圈子,结果“道渴而死”了。

  “可是,夸父为何不用司南车呢?”一起跟着听故事的哥哥龙须虎就曾经疑惑问道。

  尚父却深深看了哥哥一眼,似乎很为他的不学无术而无奈。“司南车是轩辕氏发明的,他怎么可能把这种神器送给敌人使用?”

  “也是喔?”哥哥龙须虎这才恍然大悟。

  后来,龙吉又把尚父的说法讲给祖父听。祖父贞人丈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矫正,也没有认同。大约那个创世时代实在太久远了,所有的历史都失去了真实。

  而历史,只与现世的人心有关。我殷商需要什么样的历史,咱们贞人就要讲述什么样的故事。何况比起上古部族的融合来说,夸父之死,的确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不过夸父还是在龙吉小小的心灵里留下了“蠢货”的概念。一个连司南车都不晓得用的人,很聪明吗?自己的良人才不会像夸父那么痴傻,所以“夸父之神”当然不在此地。

  然而眼下却也不必急着否认。否则的话,人家攸侯喜就难免要继续追问,比如你们又是谁呢?家中父母可好?你们打算啥时结婚,要不要办酒席啊?

  等等等等,那可当真要烦死人啦。

  总之,就这么含含糊糊地应酬几句。至于自己和良人,这次也只是过来暂住而已。当然还没来的及办理暂住证,万望攸侯海涵、包容一二,云云。

  吕绍安的语言不通,所以他就正襟危坐。自然,他也不知道在龙吉心中,会把自己的前世贬值得如此离谱,却又过高地抬举了他的今生地位。

  或说贞人丈的故事固然与真实不相符,难道吕尚的故事就很真实吗?吕绍安清楚记得梦魇里的自己,那是一个很有理想和追求,很儒雅的成功人士呢!

  国难当头时,他主动放弃得道飞升的机会,与蚩尤一起率领青丘子民与轩辕氏抗争。这样的英雄豪杰,怎容你小小的女子污垢?只是因为不晓得,所以他也就没得抗议。

  眼下重要的事情,还是继续安抚一下攸候喜,免得看破人生,他提前泄了锐气。既然攸候喜“认识”自己,那就要把这副面具“做”得更逼真些。

  总之,在攸候喜没去美洲前,吕绍安就绝不会摘下这张面具。当然,摘下面具后,自己就该是另外一个人了,又与“夸父之神”有何干系?

  无论是吕绍安的故作深沉,道貌岸然。还是龙吉的神采飞扬,举止曼妙。都让攸侯喜惊为天人,却又生不出半分猥琐的心思。

  因为攸侯喜本质上就是个儒雅的君子,举止自然与吕绍安这样的人间浊物大相径庭。

  按照事前吕绍安对龙吉的剧本提示,龙吉需要自承东海龙族之后,师尊久居东海流波之山。这次是去西海探访旧友,临时在郁洲岛上补充辎重而已,未料到却遭攸侯误会。

  总之都是误会,吕绍安无论如何也不想与自己的偶像为敌。反正那个莫须有的师尊也不在此地,所以攸侯的贡奉也只好由某等代转。

  无非是某人辛苦些,多收点管理费罢了。只不过就不要在此地宰杀牺牲了,且将牺牲暂留山下,诸位这就请回吧。

  攸候喜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件事算是意外地圆满了。但是他的心中却又多了别的隐忧。

  流波之山?黄帝之时有闻之,此后再无传闻也,如今却有神人出没?更加诡异的是,东海神人的弟子居然还是“夸父之神”的后裔?!

  自己登上山顶时,看那“夸父之神”仿佛要融入天地的伟岸之象,可绝非神仆气度!

  弟子都是如此超凡卓绝了,祂的师尊,驻足在东海流波之山的神人,又当如何?

  祂此去西海所为何来?

  再有,这东海龙族又是怎么回事?此前亦闻所未闻也。

  攸侯喜也不是没想过其中是否有诈?然而先不谈人家的战绩和手段,便数日前那五彩之云降落瀛洲之岛,那种神迹就绝对无法作伪,世间看到的人不要太多啊!

  如今世间神人纷纷现世,断非寻常。莫非这末世,真的就要来了吗?

  回想郁洲岛的几次晴天霹雳,攸侯喜甚是叹息。那也都是神迹,绝非凡俗可以解释。他再次匆匆奔赴朝歌,要和师兄王受商量如何面对青丘亡国后留下的后遗症。

  因为王受对青丘之国的覆灭报复,曾让四方诸侯惊恐万分!

  曾经沫道的巨锥之击,朝歌上下,四方诸侯,都在纷纷猜测这究竟是谁的手笔?青丘之国的嫌疑自然最大,因为有苏氏的“无忧城”被王受覆灭了。

  然而,有苏氏却是殷商的“不征之国”!

  昔日青丘之国向商王武丁献女妇好。结果任谁也没想到,这次中规中矩的青丘献女,居然会改变整个殷商王朝的运势!

  区区女子妇好,就能凭她一己之能,把殷商王朝推上了历史的巅峰。此前的殷商,从无她那样的辉煌。此后的殷商,也再未能续写她的传奇。

  商王武丁在位六十年,正是殷商王朝空前繁荣的时期,史称“武丁盛世”。然而推动“武丁盛世”到来的人,却并非商王武丁,而是他的结发妻子妇好。

  妇好不仅仅是商王武丁的王后,她还是一位祭司,更是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三个尊贵无比的身份集于一身,可见她对武丁王朝有多么重要。

  妇好留下的赫赫战功,为武丁中兴盛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她不但文治、武功冠甲时代,她还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深得丈夫武丁的宠爱。

  史书便有记载武丁专为妇好举行许多的祭祀、占卜。比如“乙丑卜:妇好祸风有疾?壳贞:妇好嚏,惟出疾?”

  因为妇好的文治武功,武丁赐她封地曰“无忧城”,发誓无忧城永为“不征之国”!无忧城自此繁荣、祥和了数百年。甚至连神人,都不愿打破无忧城的安逸。

  历代商王都对有苏氏优容有加,而有苏氏也从未忘记以文华传世。谁也没料到,这样繁华的无忧城,这样优雅的有苏氏,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子妲己,惹来覆亡之祸!

  商王受,终于迈出他亡国的第一步。曾经帅九夷之族辅佐商汤立国,同为殷商不征之国的“青丘之国”,本来就是妇好的母国,自然也是有苏氏的母国。

  有苏氏的国君苏护,还是无双国士吕尚的师弟,也是北海之神申公豹的师兄。王受既然覆灭了有苏氏,强抢了苏妲己,那么他就该有被人反击的觉悟。

  沫道的那一击,黄巾力士的目标,也绝无可能是帝后妇姱,只能是商王受。事实上,若非恶来的奋不顾身,商王受能否逃出生天,还在两可间。

  究竟是谁指使了黄巾力士?当世又有谁能给黄巾力士派任务?除了神人,别无解释。

  恰巧,彼时申公豹刚刚驱逐了“逢莱之神”拘留孙,自家封神了。

  申公豹的师兄,就是五百年一出的“无双国士”吕尚,也是有苏氏国君苏护的师兄。很巧合吧?但这毕竟都没有证据。

  商王受这个时候就急着去征伐青丘之国,而且所用手段酷烈狠毒,的确很难服众。便是攸侯喜,也觉得师兄帝辛的这个仇怨可算结大了!

  如今天下诸侯看着鸦雀无声,但全在暗自抓紧整修甲士呢。攸侯喜四处行走过,自然看得出天下庶民日趋疲敝的根源所在。

  南伯候鄂崇禹东征青丘之国后,尽取东征财货献与朝歌?这也是很不正常的举动。只能说他已经放弃了修好朝歌的打算,眼下还在韬光养晦!日后必然要包藏祸心的。

  而西伯侯姬昌的友人、小臣,也在频繁打点朝歌上下,各种献女、贿赂,无非是希望姬昌早回西岐,不至于影响了他们整军备战。

  何况,即便抛开这些诸侯间勾心斗角的大事件,甚至连吕尚、申公豹这样的传奇也别要在意。其他一切暂都不说,就说有苏氏的妲己吧。

  眼看冲过来解救自己的兄长苏忠被人射死路畔,父亲苏护羞愤地自刎田间,她的内心会做何想?当真一点哀怨都没有吗!师兄王受还敢那样去宠她?!

  这都是在作死啊!

  再说了,咱们招惹谁不好?为何非要招惹吕尚这样五百一遇的无双国士!是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吗?何况,吕尚的身边还有个一心想要封神玩耍的师弟申公豹?

  当然,这一切其实都止于攸候喜的联想。沫道之击未必就是吕尚、申公豹所为,那些神人的行事动机,也从来都叵测难辨。

  有苏氏虽然是青丘九族之一,毕竟已经开枝散叶二百余年。甚至有苏氏与殷商王室的血脉,比青丘之国还要浓重。所以他们间究竟还有多少情分,很难说的。

  吕尚、申公豹、苏护的师兄弟之说,也颇显牵强。要知道,内史令逢龙也是苏护的师弟呢,他们还不是一样互不理睬?

  而且吕尚、申公豹的学问,明显不是他们师尊贞人丈的手笔,可定另有渊源。所以这些事,都很难被真正定性。

  不过攸候喜也明白,师兄王受,也不过是想借着些话题控制了吕尚而已。

  因为吕尚曾向老王帝乙献策,至今都被朝歌惊为天人。这样的“无双国士”,就算不能为我殷商所用,也断然不能放他去西岐祸乱天下。

  至于母后妇姱之亡,王受早已用青丘之国为她祭祀牺牲了,还想怎样?

  攸候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山下攀爬,险险几次失足跌落谷底。下了山就匆匆泛舟而去,早已忘了此地还有两个羌人,和十头牛的牺牲需要放开。

  等到想起来时,他们的船已经随着潮流西去沭水了。管他呢,那个夸父之神已经说了要留在山下,咱们可不就是把牺牲留在山下了吗?

  祂可没吩咐咱们要放开这些牺牲!何况,只是一些牺牲而已,究竟是入了夸父之神的口腹,还是被山间野兽糟蹋了,其本质上也没甚差别。

  攸候喜这样安慰自己,不过还是对自己刚才的魂不守舍感到羞愧。

  很明显,夸父之神对自己有些太客套了。而神人,压根就不该对凡俗如此上心!哪怕他是攸候喜,西南边陲的方国之主,又号称国士,也不行。

  这必然是要另有所图吧?

  纵然攸候喜自负国士、天才,他也绝无可能猜测到吕绍安的真正用心。竟是想要他在殷商亡国后,东去美洲创建一个崭新的玛雅文明?

继续阅读:第5章 龙王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商谴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