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站着的诸臣听着这一连串叫人眼红的赏赐,都开始默默盘算自己是不是要重新站队。
皇帝一直盯着赵玄珂的脸色,看他不为所动,不由脸上带了些笑意,心下也越发满意:
“明日起,你便到兵部看看,看看兵部是怎么处理事务的。”
朝堂上的大臣们脸色一变,尤其是站在右边的七皇子。
“圣上!十一殿下尚且年幼,去了兵部……怕是不妥!”
“圣上!十一殿下虽打了胜仗回来,可于处理事务上的历练尚且匮乏,这………望圣上三思!”
“圣上,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皇帝垂眸看着堂下几乎全都站了出来的大臣,面色阴沉。
“珂儿,你意为如何?”
赵玄珂脸上没什么波动,只是又拱手一礼。
“全凭父皇定夺。”
皇帝的脸上终于带出来些笑意:“那明日,你便去大理寺,先做个少卿吧。”
“谢父皇隆恩。”
皇帝低头看着他,眼里带出些笑意:“吾儿已经束发,可却还未有婚配,可有中意的姑娘?”
“兵部尚书家的嫡女今年刚好也年满十五,你意下如何?”
堂上大臣面色俱是一变。
兵部尚书!
皇帝莫非真的中意十一殿下到如此地步?以退为进让赵玄珂做了大理寺少卿,现在又要以联姻来把兵部尚书推给他!?
“怕是要辜负父皇美意了。”
赵玄珂拱手:“儿臣已有心悦之人!”
皇帝心中有些不满,却还是压住心头的怒意,问他:“是哪家的姑娘?”
赵玄珂环视一周明里暗里都在盯着他的大臣,微微扬唇:“是我的娘亲。”
…………
洛瑶伸手掐掉树上一朵栀子花。
五月了,这花开的可真好,香香的,让人想吃。
她咬在嘴里,尝到一股淡淡的甜味,然后就是苦涩。
明明最怕苦的她却微微闭上了眼,努力体会着这苦涩的感觉。
赵玄珂一身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头白发的洛瑶坐在树下闭目,靠在树干上。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叶清茗。”
洛瑶听不见,还在尝她的苦花儿。
赵玄珂蹲下去,将洛瑶抱在怀里:“阿茗,我回来了。
洛瑶睁开眼,见是叶十一,唇角染上些笑意,随后又哼了哼。
还在生没抱够的气呢。
赵玄珂眉目温柔的望着她:“我刚刚去朝堂了。”
这句话是用唇语说的。
洛瑶不是认命的人,她听不见,就去学了唇语,说话的时候盯着对方的嘴唇,也能知道那人在说什么。
所以赵玄珂在她耳边说话,她有些生气。
然而现在看到赵玄珂说的,伸手把叶十一的头掰回来,盯着他的唇,问他。
“此去朝堂,那皇帝奖了你什么?”
赵玄珂低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皇帝要给我赐婚。”
洛瑶愣了愣,呐呐的说:“那……那也挺好的,谁家姑娘啊?”
“我没答应,”赵玄珂看着她眉眼,笑的温柔。
洛瑶心里不知怎么,好受了许多,带着股奇异的酸气儿问他:“为什么不答应?皇帝现在正偏爱你,给你赐婚肯定是挑好的,年龄适合的身份合适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出小姐吧?”
赵玄珂没答,伸手拂去落在洛瑶发顶的栀子花,
笑着看她:“我跟皇帝说,我喜欢上了……我娘亲。”
“叶清茗,我心悦你。”
……
自从那日赵玄珂表白后,洛瑶就陷入了对赵玄珂的单方面冷战。
京城的局势也因为赵玄珂的入水变得浑浊。
紧张的紧张,针锋相对的针锋相对,下绊子的下绊子,投诚的投诚,择主的择主,就这么乱着乱着过了半年,眼看又一年岁朝就要到了。
皇帝却病倒了。
明明是临近岁朝,京城却像一根时刻紧绷着的弦,等着离弦,或者猛然断开。
皇帝撑着病体上了朝,对七皇子破口大骂了一顿,就散了朝。
似乎上朝就是为了骂他一顿。
赵承礼面色阴沉,跪在朝堂之上,等到大臣们都快走了个干净,才咬牙站了起来。
小太监跪到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他拍膝上的尘土。
赵承礼捏紧了拳头,忽然一脚踹开那小太监。
小太监被踹的仰倒过去,又满脸惊惧的爬回来,跪在赵承礼面前。
“皇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
赵玄珂走到他面前,瞥了一眼地上正跪着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下去吧。”
小太监缩了缩下巴,感激零涕地看了眼赵玄珂,低声应是,退了下去。
赵承礼冷冷的盯着赵玄珂,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又如何,赵玄珂,你自掘坟墓,你以为父皇会让你一个喜欢比你年纪大做过你娘亲的女人登上皇位?哈,别做梦了!”
赵玄珂笑意吟吟,忽的凑近了赵承礼:“皇位是不是我的,我还真不在乎。”
“不过你么,这皇位永远也别想坐!”
赵承礼盯着他,冷笑一声:“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赵玄珂低声嗤笑:“是么?知道边境有多冷么。”
“会咬人的狗,真是烦得很,我只能把他们一个个弄死了。”
赵承礼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安插在边境的手下,居然短短的几天就被这人杀了个干净,心中怒火高涨。
“你别太得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赵玄珂笑:“鹿死谁手?哦,对了,那蛮夷鞑子递投降书的时候,还送了我一份大礼呢。
我看今日就不错,父皇苦心孤诣教导了皇兄这么久,我不如就将这份大礼送到父皇那儿,让他一并清算了,如何?”
赵承礼又惊又怒,显然是明白了那份”大礼‘”究竟是什么。
“皇兄可真是大胆,都敢联合蛮夷,不顾边境战况,不顾百姓安危,意图逼死手足。”
“这么大胆,父皇一定会很欣赏皇兄的。”
“赵玄珂!”
赵玄珂没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步出殿门。
赵承礼在原地捏着拳头,狠狠盯着赵玄珂的背影,逐渐起了杀意。
赵玄珂在市上转了转,又转回了那个馄饨摊。
摊主还是一样的热情好客,馄饨还是一样的好吃。
只是身边没了那个一直陪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