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心雪眼睁睁看着汪靖宇倒在自己的面前,大叫一声,晕了过去。旁边的心莲赶紧扶住她。
此刻的汪靖宇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嘴巴痛苦地一张一合。
“闭嘴!我一定会救你!!!”冯赫猛地抱起汪靖宇冲出了人群。木根紧跟在后面。高桥忧也追了上去,边追边用不流利的中文喊:“我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信我!一定要信我!”
安静的竹林瞬间一片混乱。
高桥茗很像过去看看心雪,忽然二哥尚志说了一句话:“他们人都走了,老三,这就算咱赢了啊。”
“嘭!”高桥茗一拳狠狠地揍在了高桥尚志的脸上。
“跪下!”
高桥东平已经知道了对决的事情,于是当傍晚三个孩子都回来后,一场惩罚必不可免。
此刻刚刚进门的高桥三兄弟就齐齐地跪在了高桥东平的面前。
“知道我高桥东平一生最恨什么人吗?我最恨的就是那些输不起的人。你连输的胆量都没有,谈何有勇气为天皇效忠,你这种人活着都不配!”
“我没有输!”高桥尚志忽然起身反驳。高桥茗和高桥忧,赶紧拉住他。因为高桥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跟高桥东平反驳是没好下场的。
果然高桥东平走了过来,层层杀气直直地砸在高桥尚志的脸上。“你说什么!”
尚志推开拉着他的两位弟弟,看着高桥东平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我没输!”
“好!有出息!”高桥东平忽然转过身去,大声称赞。这一切太反常了,根本就是从来没有过的。就在高桥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高桥东平一个转身,漂亮地侧身后踢,正好踢在尚志的脸上。尚志没站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老师!”“爸爸”高桥茗和高桥忧一起跪下来求情。
尚志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又从地上爬了起来。高桥东平紧接着又是一脚,尚志再次倒下。然后他又爬了起来,高桥东平又是一脚。就这样连续了五个回合,直到尚志已经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但他仍然还想站起来,高桥东平见状又抬起了脚。
就在那支脚马上就要落到尚志身上的时候,高桥茗用力抱住了它:“老师!”
高桥茗低着头,声音很小地喊了一声。他在求高桥东平,这时第一次高桥茗这样求他的老师,这样求一个人!
不过高桥东平仍然没有放手,他凌空又抬起了另一支脚。看着那支脚朝尚志脆弱的身体攻击过来。高桥茗真的没有办法,用手一推打在了老师的身上。这时他第一次与老师反抗,与老师动手!
高桥东平挨了一掌,一个利索的空翻,稳稳地落地了。
高桥茗看着自己的师傅,一直以来他的行为都让人看不透,比如他今天为何会对尚志下此毒手。接下来他还要干什么,谁都不知道。
高桥东平又朝这么走来了。高桥茗赶紧挡在尚志面前,双手握拳举在胸前,做好防御地准备。
但高桥东平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茗,你今天终于肯跟我动手啦。哈哈,你终于不再一味忍受,学会了反驳。这么多年你总是尊敬我,顺从我,无论我是对是错,你从不反驳。这可不是一个帝国陆军少将应该有的做法啊!哈哈,我的意思你懂了吗?”说着高桥东平走到高桥茗的面前,帮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下个星期,帝国陆军的新一批少将要开第一次会议,你穿成这样可是不行啊!哈哈哈”说完,高桥东平转身就离去了。
高桥东平一向这样,他做的事情没人能理解,也没人能预料。可是终归一点不会变,——他对高桥茗的偏向。这点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的。
高桥茗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都是好的,他做错了,所有人陪他一起受罚,他做好了,送他进德国军事学院,让他做陆军年轻将领,什么都是他的。甚至为了教育他可以不惜伤害其他人。像今天对尚志的毒打,只是为了启发高桥茗学会“反驳”,其实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小时候,大家一起偷吃零食,挨打的总是尚志,练功偷懒,挨打的总是尚志,在马上睡着,挨打的总是尚志,所有的以前挨打的总是尚志,每次挨打只是为了教育高桥茗。
而对四弟高桥忧和姐姐婉芝,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以前每次尚志都是默默地忍受,可今天他扶着墙站了起来。走到高桥东平的面前跪下,一字一句地说:“爸爸,谢谢你!”声音很轻,但是听起来很沉重。
高桥东平根本没理他,拉开门就走了出去。高桥茗和高桥忧赶紧过来想扶起二哥,却被尚志用力推开了。
尚志扶着墙走了出去。
晚上八点钟,月亮照在医院白色的墙壁上。手术室里汪靖宇的手术还在进行,他是上午八点钟送进来的,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二个小时了。这期间,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心雪无数次哭昏过去,冯赫一直站在手术外面,一动不动。等在外面的还有其他几位中国留学生。
所有人脑子都是乱的,如果,如果,这种事情不能有如果,不能有!汪靖宇是汪家的独子,几代单传,如果客死他乡,谁都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走廊上穿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高桥忧和高桥婉芝。今天上午汪靖宇进医院的时候,高桥忧一直在傍边帮忙。现在他又来了,是因为他给姐姐说了这件事后,姐姐婉芝一心想过来看看,又想到他们可能都没吃东西。所以就亲手做了便当带过来。
可是看到每个人还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婉芝和高桥忧真心不想再打扰他们。于是就提着便当,站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他们。
冯赫看到他们过来,示意木根过去表示一下感谢,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做这些事情。从上午到现在,他一直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一口水也没喝,此刻他低着头,像株夕阳下的松树。
“出来了,出来了!”看到汪靖宇推出来,有几个人激动地喊了起来,这时有人开始哭了,心雪又哭了起来。木根和高桥忧赶紧冲过去看看汪靖宇的情况。
汪靖宇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嘴唇也是白的,刚刚停止了输血。但是仍然挂着吊牌。
主治医师是高桥忧请来的井伊绫次。他是高桥家的世交,曾跟随高桥东平参加过日俄战争。
“手术时间过长,让高桥少爷久等了!实在抱歉!”说着井伊绫次向高桥忧深深地鞠了一躬。
“井伊叔叔,你快起来,”高桥忧把井伊绫次扶起来,“您救活了我的朋友,是因该我向您表示感谢”然后高桥忧又向井伊绫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高桥少爷不用行如此大礼。一切多亏贵朋友身体素质好啊!他的伤势很重,所以手术所用时间长了一些,但是请高桥少爷放心,手术非常成功,多加调养,贵朋友会恢复健康的!”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井伊叔叔,非常感谢!”高桥忧又深深鞠了一躬。
汪靖宇已经被推进病房了,所有的人也都跟着他进去了。
在走廊上,井伊绫次还在跟高桥忧说话“高桥少爷,你太客气了。全日本都知道,你们高桥家族是日本的功臣,日本的英雄,为高桥家族服务是我毕生的荣幸……”
“冯赫同学!”高桥忧忽然跑了出去。
“冯哥!哥!”“冯赫!!!”
在听到汪靖宇手术成功的消息后,冯赫一颗悬着的心随着身体一同倒在了地上。
他太累了,整整一天的担心,真的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睡一觉了。
可冯赫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第二天上午,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把白色的病房照的亮亮的。
可是冯赫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睁开眼,而是要水喝。昨天他滴水未沾,早上时,便觉得非常渴,本能地从嘴巴里轻轻吐出了个“水”字。
但是他隐约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冯赫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这才紧忙睁开了眼。睁眼后,他除了看到明亮的病房后,真的看到了那个女孩。
她端着水杯,就站在自己的床前。
“心莲,,”冯赫轻声唤了一声。
“你先喝点水吧,”
“嗯。”冯赫想从床上坐起来,心莲赶紧伸出一只手来扶他。
“没事,你别管,我自己来,要是我连坐都坐不起来了,干脆去那边找靖宇算了!”说着冯赫指了一下旁边的加护病房。
“你别胡说!”心雪用手捂住冯赫的嘴,
冯赫借势亲了一下那只手,心雪想躲开,冯赫一把就抓住她。
“别闹了,你先喝水吧。”说着端起水杯送到冯赫的嘴边,
冯赫忽然变得很乖,轻轻地低下头,一杯水转眼就喝下去了。
“慢点喝……你慢点……”
“嗯,嗯,没事,嘿嘿,喝光了,,”
心莲用手指把冯赫嘴角的水擦掉:“还要吗?”
冯赫看着她,摇摇头,倚在床头,就像个小孩。
“昨天你晕倒的时候,都吓死我了,表哥刚刚没事了,你再出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嘻嘻,你哭了吗?好久没看你哭了,故意逗你得。嘿!没想到你还真信,,”
“你去死啊!去死……”心莲锤了一下冯赫,忽然又轻声说道:“我知道,你那时心里压力大,,我知道,,”
冯赫叹了口气:“我怕,,心莲,我真的怕,想想,我就恨死我自己了,我干嘛要救他!我救他干嘛!为那样一个混蛋,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冯赫,冯赫……你别这样,别这样。”心莲紧紧地抱住冯赫,“我知道,如果再有一次你还是会救他,你一定还会救他的。因为救人本身就是你的本性啊!你没有错!”
冯赫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心莲,忽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真的很想把眼前这个女孩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松开。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面对心莲,冯赫的心里特别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还好当冯赫转过头去,心莲也会意地离开了一点距离。
空寂的病房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一时间冯赫和心莲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吃饭吗?”“你饿吗?”沉寂片刻,两个人又一同说出了同样的话。
两人也感觉到自己的可笑了,相视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趴在一旁的木根早就醒了,昨天冯赫晕倒住在了医院,木根也就没回去。心莲把憔悴不堪的心雪送回住所后,自己又回到了医院。一直守护在这里。她怕表哥术后会有突发情况,也怕木根睡死了,冯赫醒过来没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