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赫看着萧雅离开的背影。心里无比的烦乱。他紧紧地皱了皱眉头。
一会儿冯赫转过身来,冲上楼梯。抱起趴在楼梯扶手上的心雪:“起来,心雪,我送你回去休息,,来,听话。”
冯赫的声音依旧的温柔,他宽厚的胸膛依旧像个英雄一样,充满着安全感。让人情不自禁想依靠
心雪靠在冯赫身上,眼泪就像一场灾难,流的更加汹涌。
冯赫,冯赫,你对谁都好,对谁都那么好……你对朋友仗义,你对朋友的妻子关心。就连高桥尚志那样的大恶人,你都可以放过他一次又一次。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一个大英雄。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你为什么要偏偏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差在那里,,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心雪真的不明白。其实不光是心雪,很多人对于冯赫的这种做法,都是很难理解。一边是自己的未婚妻,一边是朋友的未婚妻。一个病情重,一个病情相对较轻。但是冯赫自己却在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自己对萧雅的照顾无微不至,而对心雪,冯赫则安排了木根去照顾。
这样的做法,怎么想都觉得很荒谬,很奇怪,甚至是无法理解。
但如果心莲在,她一定很明白冯赫此刻的想法。
其实恰恰就是因为冯赫把心雪当做自己的人,自己的一部分,才会在这个时候这样做。
冯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于朋友可以很仗义地去付出,可以舍得一切。而对自己的时候,他则能忍就忍,很大度。冯赫可以在自己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必须要坚强起来,必须要以一种坚强的姿态去迎对外面的世界。
冯赫这样做,原本以为心雪会懂他。会体谅他,和他站在一边。但是冯赫忘了心雪就是心雪,她不是心莲!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只有心莲一个那样的女孩子!可以很懂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支持他!
……心莲……心莲……
冯赫看着依靠在自己胸前,委屈地泪流满面的心雪。他别过头去,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一会儿,冯赫把头转过来,扶着心雪朝阁楼走去。
心雪今天说的话,像一根鞭子抽在了冯赫的心上,也把他一下子打醒了。
“对不起,心雪,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了……”冯赫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疲惫的沙哑。冯赫在向心雪道歉。
心雪听到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是冯赫对心雪的保证……也是对他自己的保证!
冯赫安置好心雪,从阁楼出来的时候。恰巧,萧雅也刚刚送周文回来。
萧雅看到冯赫出来,对他点了点头。自己默默地回了卧房。
冯赫很想叫住她,跟她说些什么。刚才心雪的事情,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但是想了想冯赫还是算了。现在萧雅的心情,应该也很难过吧。周文刚走,冯赫觉得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冯赫下了楼,坐在小楼的大厅里。
最近日本的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冯赫忽然很想哭,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心里特别难过。在这个大厅里以前发生过多少事情啊!那时,汪靖宇,白景明,吉宏康都在身边,还有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日本男孩,高桥忧,还有……心莲……
那时,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多么开心,,
怎么一瞬间,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当,,当,,当,,当,,当……”墙上的挂钟,有节奏地敲了五声。清脆的钟声在空旷的小楼里幽幽地回荡。
已经五点了,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怎么木根还没回来?!”冯赫忽然意思到,冯赫整整出去了一个下午,还没有回来。今天心雪又开始发烧。冯赫赶紧安排木根出去买药的。可是木根明明是中午的时候,出去的,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冯赫看着外面黑成一片的天空,有些担心地站起来。木根一向对冯赫言听计从,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超出想象的事情,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赫想着,走到了小楼门口。他刚想拉开下楼的门。忽然小楼里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是阁楼发出的,是心雪。
那阵咳嗽声,就像从生锈的铁皮箱里发出的。带着生命的催促
冯赫立马就冲上了阁楼。
打开门后,冯赫发现心雪虚弱地趴在床边上,已经虚弱地不能再支撑她下一次的咳嗽了。
冯赫赶紧想过来扶起她。忽然冯赫看到了地上一滩鲜红的血!
“心雪!”冯赫紧张地叫了一声。
心雪从床上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流满了痛苦的眼泪。
冯赫抱起心雪,把她平稳地放好在床上,然后就想赶紧去给她找个医生。心雪这样去医院肯定折腾不起了。
可是心雪忽然拽住了冯赫的毛衣,心雪的手小小的无比冰冷,此刻她紧紧地抓住冯赫,她闭眼睛,眼泪还是不停地留出来。看得出她现在很害怕,特别痛苦。
“别怕,别怕,,你等我,我去找医生,医生来了就好了……”心雪听到冯赫的声音,才慢慢地松开了手。但是她却紧紧皱着眉,一直摇头。
冯赫不知道心雪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冯赫拍了一下心雪的头:“雪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冯赫现在心乱如麻,他知道今天心雪的情况不太好,所以中午的时候就让木根去请医生。可是这个木根到底去干什么了?!
“木根?!”冯赫拿上钱就准备出去给心雪请医生。可是刚拉开小楼的门。就看到木根正站在门外!
木根低着头,冯赫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上拿着一封打开的信。
“木根!你干嘛去了!我不是让你去请医生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医生呢?”
“哥!”木根抬起头,看着冯赫,满脸是泪。
“怎么了……木根,,怎么了?
“哥!!!——哥!”木根大声痛苦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冯赫。
“到底怎么了!”冯赫心里隐隐觉得有事不好,以为木根从来不是这样的。他猛的推来木根,大声吼了一句。
正在卧房休息萧雅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哥……”木根仍然哭了,说不出话来。看木根红肿的眼睛就知道他已经哭了很久了。
冯赫看着木根,又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那封信。忽然伸手想把那封信夺过来。但是木根却一直躲闪着不让冯赫看。
冯赫这下更着急了,左手用力一推,木根没站稳一下摔在地上。冯赫借机伸出右手拿过了信。那封信是木根的父亲,也就是冯家的大管家——张木柱,寄来的。
萧雅不知道发生什么,赶紧过来想把木根扶起来。可是木根却不肯起来。他趴在地上痛哭地哭泣着,嘴里支支吾吾地一直叫着冯赫:“哥……哥……哥……”
“冯赫……”萧雅也紧张地看着冯赫。
冯赫拿着那封信,一遍一遍地看,他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整张信纸都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冯赫觉得那天日本的天特别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他记得来日本的那天,爸爸没有去送他。爸爸那时还在为他反抗婚约的事情生气……他记得他来日本后,爸爸一共给他写过三封信,每一封都告诫他要刻骨学习,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记得……他记得……他要把爸爸的信找出来……他记得在哪……他记得……
冯赫刚想迈出一步,整个身体随即向后倒了下去。
“冯赫!”“哥!”萧雅和木根一齐冲上来,抱住了他。
“爸……爸……爸啊!!!!!”冯赫躺在萧雅的怀里,放声大哭!
萧雅紧紧地抱着冯赫,这一刻,她觉得冯赫特别可怜。
就在这一天。英勇一世,风光一世,坎坷一世的东北大帅——冯左青。
离开了……
天一点点黑了下来。木根回到卧房,已经开始收拾回国的东西了。
大厅经过刚才的波动,又恢复了安静。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小楼里的人一直都没回来。
萧雅和冯赫还坐在大厅里。这几天,冯赫可能太累了,可能是他一直都很累。他哭着哭着后来就睡着了。萧雅就那么一直抱着他,不敢松开,她真希望冯赫可以这样一直睡着。永远不要醒过来。
醒来,就是数不尽的伤痛。萧雅看着昏暗的大厅,就像人永远走不出去的命运。有时活着,真的只是在赎罪!
忽然大厅的灯亮了。
萧雅惊愕地抬起头。突然到来的噩耗,让她整个人变得有些迟钝。萧雅看到心雪就站在大厅的一角,心雪的一只手还停留在灯的开关上,而另一只手扶着身后的墙壁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
萧雅觉得心雪当时好白,站在雪白的墙壁前,就像一张脆弱的纸片。心雪竭尽她全身的力气瞪着萧雅。好像不相信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景象竟然是真的!
那种眼神,怀疑中掺杂着无尽的哀怨。从心雪深陷的眼窝里射向萧雅。萧雅觉得心里毛毛的,很恐怖。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冯赫。才恍然大悟!
萧雅赶紧推了推冯赫,可冯赫却一直都不醒。萧雅很想开口解释。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心,,心雪……”
“你闭嘴!”心雪大吼。
这一声,声音很大。心雪觉得她用尽了现在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整栋小楼都在轻微的颤动。萧雅吓坏了,她刚想推冯赫。冯赫忽然睁开了眼睛。
萧雅看着冯赫紧紧皱了一下眉。一直身站了起来。整个动作潇洒,流畅,洋溢着数不尽的英雄霸气。可是萧雅看到冯赫的眼角明显还有未干的泪痕。
“心雪,你怎么下来了。身体好点了吗?”冯赫的声音依旧很温柔,让人忍不住去依靠。
而此刻的心雪看着眼前的冯赫,十分流利地从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爬起来。心雪忽然有点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心雪记得就在不久前,冯赫明明告诉她要出去为她找医生。那个时候,是心雪最恐惧的时候,也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冯赫把心雪一个人丢在阁楼上,明明说是出去找医生的啊?!他的承诺还心雪在耳边,怎么转眼就成了这样。心雪忽然想问问冯赫,医生呢?你不是说要出去找医生吗?!
“冯赫,,”可是心雪只喊出了冯赫的名字,就觉得嘴里腥甜腥甜的——是血。心雪想可能是刚才那一声嘶吼把嗓子撕扯坏了。
心雪看着冯赫很慢地朝她走过来,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心雪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有一万把刀一齐捅了进去,每呼一口气,全身都在疼。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但就在冯赫走过来要搀扶她的时候,心雪却倔强地侧过身体,坚强地用自己的手支撑住墙壁。然后心雪瞪着冯赫一字一句地问:“冯赫,医生呢?!你给我请的医生呢?!”
“心雪!”站在一旁的萧雅听到心雪这样对待冯赫,有些不忍心,语气有些重地叫了一声心雪。
可心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忽然之间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并且他们还在用这样强烈的语气斥责她!
心雪用眼睛死死地盯着萧雅,把每一个字艰难地从嘴里挤出来:“萧雅,你要干什么!”心雪的脸是惨白,嘴一张一合却露出了鲜红的颜色。萧雅被心雪的样子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冯赫竟然挡在了萧雅的面前,那种姿态就像以前每次心雪受到危害,冯赫都会第一个冲上来把她小心的保护在身后。
“医生?!请医生干什么?你这不是好了吗?”冯赫低着头,不看心雪。声音低低地从他的胸腔发出来。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心雪的心上。
心雪艰难地动了动嘴。但是她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冯赫忽然伸过手来拉住了心雪。他知道心雪又误会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解释什么了,也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了。冯赫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带她走,带她回家,离开这里。现在就去阁楼收拾东西。
他要回家!回家!!!
心雪被冯赫的手忽然抓住,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雪觉得这只手特别恶心。心雪努力地挣扎着,可是冯赫就像没有察觉一样,背对着她,低着头。那只手死死地掐着她,把她一直往阁楼上拖。
萧雅看到心雪的挣扎,在一旁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轻声地说:“心雪,听话,,”
萧雅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对心雪当时的影响有多大。那天,疯狂的冯赫在心雪看来就像一只恐怖地厉鬼,自己正在被他拉着走进可怕的地狱。而这时萧雅这样温柔的一句话,简直就是地狱表层的,那个温柔陷阱。
即便日后,心雪完全了解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也完全了解了冯赫当时的心情。但是每次回想起那一天,冯赫用一种近乎野蛮的力量把她朝阁楼上拖的时候。心雪还是很害怕。
据说,人们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一些超出本能的力量。心雪觉得当时的她一定是非常害怕的。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就在冯赫要把心雪拖上楼梯的时候。心雪一把抓起摆放在旁边隔层上的陶瓷花瓶。朝着冯赫地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萧雅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花瓶在冯赫的头上炸裂开。冯赫应声倒地。心雪疯了一样地跑出了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