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撞上汪心雪的人,就是高桥茗。日本忍术大师高桥东平的第三个养子,也是最得意的养子。
高桥茗五年前作为日本第一批入德受训的特种兵,进入柏林军事学院进行特殊训练。今天上午,是他刚刚从德国返回日本。
高桥茗和他的二哥,都是日本现在青年一代的偶像。他的二哥就是曾在船上和冯赫交过手的高桥尚志。
今天晚上,原本高桥尚志也在枫潮餐厅定了位子,以来迎接刚刚回国的高桥茗,而来为了庆贺他们的四弟高桥忧考上京都大学。可是他们三兄弟刚刚来到枫潮餐厅,就起了争论。引起争论的主要原因是:高桥茗和高桥尚志都觉得他们的四弟做事太优柔寡断,没有一点大和名族的气质。而高桥忧却觉得他的两个哥哥很愚昧。
高桥忧是一个很特殊的日本青年,他对当时被日本人疯狂膜拜的天皇丝毫不敢兴趣,他很客观地看待周围的问题,他很看重生命,很看重感情。从小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武术,倒是很喜欢一些诗词歌赋。高桥忧很喜欢中国。在他看来,中国是一块文明与文化相互点缀的美玉。
在哥哥们研究中国兵法的时候,高桥忧却在读《红楼梦》。高桥忧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书里的那个贾宝玉。他可以和家中的一群女眷开心地玩闹,也可以爱上他的姐姐。
可这样的一个少年,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在疯狂的日本人眼中不免有些奇怪。
终于,当那天晚上,高桥忧在枫潮餐厅大声喊出“天皇就是愚昧的崇拜!”这句话。高桥茗一直压抑的怒火爆发了!他挥起手一个耳光响亮地扇在了高桥忧的脸上。然后就气愤地离开了餐厅。
走出餐厅的高桥茗依然很生气。外面的天空红的吓人。就像犹太人的鲜血。
在德国,高桥茗他们的训练就是拿犹太人做活体目标。高桥茗永远不会忘记,他杀的第一个犹太人。
那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女孩。
那天,他和一个德国教官押送一车犹太人去训练基地。那是一辆由货车改装的押送车,车厢是用劣质的铁皮封死的。只在侧面留了一个小小的门,高桥茗就坐在这个门口。另一个押车的教官坐在前面。靠近司机的位置。闷热的车厢里塞满了犹太人。
当时高桥茗并不知道那些犹太人的用途。只是把运输看做一项任务去完成。可是车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们当中有小孩,有老人,也有已经怀孕的女人。最开始他们一直很安静。
但当车子驶出市区,开始朝着大山深处的训练基地驶去。车里的人开始躁动了。见状,残忍的德国教官立马掏出枪,对着车顶,连发三枪。子弹射穿劣质的铁皮,震得车厢“嗡嗡”得响。车上的人立马就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死亡的安静。
车子在大山中足足走了一天一夜。第三天,天快亮的时候,终于要到基地了。那个一直警觉的德国教官终于睡着了。
这时坐在高桥茗身边的一个青年的女人,把一个小女孩推到高桥茗身边,那是车上最小的一个孩子。此刻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高桥茗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这一刻,完全不需要任何语言。
因为人类本都是同根生的!同一物种!
高桥茗小心地把那个女孩儿拉到自己的身边。这时,车上的人开始很默契地出现了分工。靠近德国教官的人,负责监视。高桥茗旁边的人,则极力帮住小女孩儿脱逃。
一场秘密的行动,就在瞬间展开了。这是这群犹太人,生命里最后的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门终于被打开了。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加快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德国教官也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虽然现在他的面前被犹太人严严实实地遮挡着,但只要他醒过来,就会发现车厢的门被打开了。
高桥茗深吸一口气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转身面对着打开的车门。车的旁边就是茂密的草地。只要高桥茗用力把女孩抛出去,女孩掉在草地上,就得救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德国教官忽然打了个喷嚏,可能是从门里灌进的冷风降低了车厢里原本的温度。
可高桥茗却以为教官醒了。他手一抖,女孩儿直直地掉了下去,车的后轮立马从她的胸膛上碾过去。
鲜血瞬间像烟花一样散开,溅了高桥茗一脸。
“啊!!!!!!”人群爆发出了无比悲痛的惨叫。
那个小女孩,是他们所有人生命的延续!
德国教官这才惊醒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打开的车门,和车门旁边,满脸是血的高桥茗。
从那之后,高桥茗就变了,彻底变了。因为教官的一个完全出于人类本性的举动,高桥茗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死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命!一个人的命运,其实早就定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任何人都改不了!那个女孩儿,高桥茗救不救她都会死,如果不救她,说不定还不会死的这么痛苦。
训练结束后,高桥茗第一次哭了。
那年,高桥茗刚刚十三岁。
没人知道在德国训练的那五年,高桥茗是怎么样渡过的。他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痛苦才走到今天。
看着满天鲜红欲滴的颜色,高桥茗紧紧皱着眉头,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觉得今天晚上出来简直就是个错误!
马路对面的站牌,正好有辆电车开了过来。坐上它,就可以离开这一切了。高桥茗这样想着大步朝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正好这时汪心雪走了过来,一不留神,他重重地撞了她一下。高桥茗原本想说声抱歉就走开。可他下意识看了心雪一眼。
就这一眼,高桥茗知道他这一生都走不脱了。
他永远记得当时心雪的样子,穿着整齐的学生服,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种眼神,惊慌,无措,可怜。像极了那个犹太小女孩。
高桥茗看着心雪,心里猛地抽了一下。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紧紧地抓住她。这次他再也不会松开了!
命运就是这样充满戏剧色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可往往总能碰撞出那么多的意想不到。
此刻的汪心雪根本不懂得高桥茗心里有这么多感情,这么复杂的想法。她只是知道她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而整个人正在怒目瞪着她,一直手还紧紧地抓住了她。
心雪吓坏了。
见状,心莲两步就冲了过来。
“先生,你想干什么?”情急之下地心莲竟然用了最标准的日语。她的日语一向说的不好。
高桥茗急忙反应过来,他刚想松开手。
已经走到马路中间的汪靖宇和冯赫,看到这边的情况,立马杀了回来。
“喂!你松开!” 汪靖宇大声呵斥着走了过来。
冯赫两步就迈到了心雪身边,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有力地放在了高桥茗的手腕上。
高桥茗被冯赫的气场镇住了。赶紧松开手。
可冯赫却没有松开,仍旧攥着高桥茗,手上有力但又用力有度。
这让高桥茗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我,认错人了。”高桥茗用标准的日语,向心雪鞠一个标准的道歉礼。一切都是很日式的做法,因为那时的高桥茗完全没想到,这样一群如此优秀的人,会是中国人!
“认错人?”汪靖宇有些不高兴,仍然不想放过高桥茗。
高桥茗有些无措,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可能刚刚回国,他太累了。
“哥哥,走吧,他也许真的认错人了。”心雪凑近汪靖宇的耳朵,小声地说。
听到这话,高桥茗心里颤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在为他解围。而是她竟然用的是中文。她竟然是中国人!
汪靖宇看着高桥茗,点点头:“还望您以后再认人时,多加小心!”汪靖宇用的依旧是十分标准的日语。一字一顿,中气十足。
汪靖宇说完,冯赫就松开了手。
随后,一行人就朝着枫潮餐厅走去了。
自始至终,冯赫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却让心雪心里暖暖的。
要进餐厅的时候,心雪转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她发现刚才还是血红的天空,现在变得融合多了。天边的夕阳也开始渐渐冷了下去。
而马路对面刚才停着的电车早就开走了。
“可能刚才的那个人真的是认错人了吧。。”心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可为什么她看他也是这么熟悉呢?
最终,那天心雪他们也没有去枫潮餐厅吃饭。因为他们在餐厅里看到了高桥尚志。冯赫曾经在船上和他交过手。而直到现在冯赫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汪靖宇经常提起的高桥尚志。
“原来那个日本青年一代的偶像,也不过如此!”冯赫看着餐厅里的高桥尚志,心里默默地想。
但是他们转身走了,没有进去。因为高桥尚志喝醉了,正在跟一个人大声地争吵。
冯赫觉得他今天已经够累了,就不想再去惹些事端了。
可有些事,注定是你躲不掉的。在冯赫极力避免和高桥尚志接触的时候。一件发生在不久之后的事情却把他们这些人都牵扯了进来。
而那件事,最终也改变了他们这些人所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