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楚老爷子到底是年纪大了，看过的人太多太多，看人的眼光当真是通透。
云向暖仍旧站着，沉默着不说话。
楚老爷子瞪了她一眼，佯怒说。
“怎么了？连我老头子的话都不听了。”
云向暖摇了摇头。
“不是。”
“那你怎么？”
云向暖把自己心底的疑惑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爷爷，我不明白。”
楚老爷子挑了挑眉。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你就是说了什么叫我生气的话，我老头子还真的能跟你计较不成吗？”
云向暖瘪了瘪嘴，小声的说。
“您刚才和叶伊然也是这么说的。”
楚老爷子嗤了一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你和她能一样吗？要是真一样，就你这丫头，现在早就已经被我打出去了！”
云向暖朝着楚老爷子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
比楚辛辞都要好。
而楚辛辞是楚家将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是楚老爷子最最寄予厚望的人。
云向暖很多次都想问，她凭什么？
她咬了咬唇，最终在楚老爷子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开口低声问道。
“可是，爷爷，您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
楚老爷子也是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对你好，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云向暖又摇了摇头。
“可是，您对我太好了，比楚辛辞，比楚家的任何人都要好！”
“您应该知道我的过去，我是傅擎琛的女人，我结过婚，生过孩子，被所谓的爱情摧残过，被背叛过，而且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您应该清楚，宸宸并不是楚辛辞的孩子。”
楚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向暖，沉声质问。
“你就这么看不上自己？”
云向暖苦笑了一声，老老实实得对着楚老爷子说。
“我从来不觉得自卑，更加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不好的，但是……”
云向暖深吸了口气。
“但是，楚辛辞现在的身份地位，从理论上来说，他可以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无数好人家的未婚女儿都喜欢他，他的选择面很广，不一定要是我。”
她疑惑得说。
“为什么是我呢？”
楚老爷子温柔得看着云向暖。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云向暖的问题，反而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暖暖啊……”
“嗯？”
“能不能……再让我看看，你的脸 。”
他说的并不是云向暖的这张属于苏迷凉的脸，而是在这张“人皮”面具 之下的真实面孔。
云向暖思索了片刻，还是伸手轻轻扯动着自己的脸颊跟脖颈之间的连接处，轻轻撕开了一角，而后猛地一用力。
只听见“撕拉”一声薄薄的轻响。
那平淡的面容之下，一张浓艳稠丽的面孔出现在楚老爷子的面前。
楚老爷子仰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光，他立刻揉了揉眼睛，痴痴地望着自己眼前的这张脸，拼命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
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之中流淌下来，狠狠砸落在地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楚老爷子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云向暖说。
“我和你说过的吧，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
“而我的妻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我其实不爱我的孩子们，也不爱我的孙子们，我之所以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来看，是因为他们都是她的后代。”
“楚辛辞是这些孩子里最优秀的一个，所以我对他寄予厚望。”
楚老爷子轻轻叹息了一声。
“暖暖，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自私的人。”
云向暖忽然有些紧张。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心里一片潮湿。
她勉强冲着楚老爷子笑了笑，低声说。
“老爷子，你如果真的自私，现在和我结婚的恐怕就不是楚辛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