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延咬牙,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黑着一张脸走回来,很是粗鲁地将花千颜捞起,那件外袍将花千颜裹成了粽子,而花千颜先是一惊,随即绽放了笑颜,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得就好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再乱动,我就将你扔下去!”
“啧,你舍不得的。”
魏无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顿住了脚步,作势要将花千颜扔下去。
“别别别,我不动就是了。”难得的好机会,怎么能这样放弃了?
最后,魏无延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将花千颜抱回了自己院子的厢房,一路上收获了各路傻缺惊讶的目光,掉下来的下巴,花千颜自是十分享受的,眯着眼,始终带着微笑。
......
“王爷,酒疯子的尸体,找到了。”沈寻欢声音低沉,比起平时多了沉重和悲伤。毕竟是在一起的好兄弟,如今却天人永隔。虽然做杀手这一行,生死不由己,可是看着当初在一起意气风发的人一个个都离开,心中颇不是滋味。
三天前,酒疯子的脑袋被挂在了魇楼的一个据点上,据点里的暗桩全部被摧毁,无一生还。这是宣战!这是挑衅!
“嗯,知道了。”慕白臣沉吟,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色,起身,将准备好的一件丧服披上,作为当初辅佐自己的人,他们不止是自己的下属,陪着自己出生入死,多次将他从生死边缘用命换回来,如今却不能再一次陪着他见证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的盛世......
“查出是谁动的手了吗?”慕白臣面色严肃,扣起来脖颈上最后一个船扣,多了冷肃和威严,平静地说道,那双锐利的眼睛中怒火被压制住了,就像是在沉默中等待喷发的火山。
“陆直的眼睛被剜走,尸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野兽啃咬了不成样子,不过一只手臂上有明显的筋脉尽碎的伤,应该,不,就是江湖上的鬼瞎子,玄鬼教排名第四的悟心鬼,白瞳。”沈寻欢难以平息愤怒,恨不得将那个鬼瞎子碎尸万段!
“鬼瞎子?”慕白臣的手一顿,“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玄鬼教的一边。鬼瞎子的来历,你可清楚?”
“这个人......王爷知道?”沈寻欢有些困惑,听王爷的语气,似乎是对鬼瞎子颇为熟悉,可是魇楼的分舵并没有这个瞎子的消息,唯一查到的就是在六年前,鬼瞎子开始出没,大概是四年前屠杀了一座村庄,老少皆无幸免,三年前被江湖正气盟追杀,原因就是看上了少盟主江行舟的眼睛,生生挖走了他的眼睛。
“说起来,这个鬼瞎子和厉天骸还有我们颇有渊源。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捂月岭的一战?”
“乌月岭一战?怎么能忘?那一战可以说是新政的耻辱,通过欺骗的手段......”
“那一战,当时但凡有别的办法,本王都不想用。”还没等沈寻欢说完,慕白臣就冷声打断道,“有时候为了更多人的安乐,一些代价是无可避免的,即使他们无辜。”
沉默了片刻,慕白臣才继续说道,“那场战役,让人去剿杀厉天骸等人的,就是鬼瞎子,但是当时他不叫这个名字,他那个时候官拜中郎将,名叫吴江,很不起眼,但是武功不错,只要围杀成了,就能破格成为本王或者孟大将军的副将,只要新政建立,就能成为实权在握的将军,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后来,怎么会和厉天骸在一起?不,应该是屈居厉天骸之下?武功还提升了那么快?”
“这也是本王困惑的一点。说起来,他和厉天骸可是有深仇大恨,他的眼睛就是被厉天骸废掉的。”慕白臣继续说道,剑眉微蹙。
“什么!”
“那场大火,厉天骸还是活下来了,也就是围剿失败了。而当时去围剿厉天骸等人的小队,十不存一,吴江重伤,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虽然本王有嘱咐下属好生照料,但是他的尊严不允许他成为一个废人,所以在某一天晚上,他离开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是找厉天骸报仇,而是对陆直下手?”
“因为,他被抛弃了。”慕白臣顿了顿,扫了一眼已经震惊不已的沈寻欢,继续说道,“被他的下属或者同伴抛弃了,当时在行军打仗,他们不会让一个废物累赘拖他们的后退,于是他们将他扔下,任由他自生自灭,这也是因为四年前,他屠杀的村子中就有当时将他抛下的人,本王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属下有一点不明白,王爷是怎么注意到这个鬼瞎子的?”沈寻欢盯着慕白臣,如果当时的吴江是一个无名小卒,死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可为什么王爷却很肯定就是吴江?而且,就是当初的屠村,那个村子过于偏远,官员也只是草草了事,以遭了马贼结案了。
“这个......他曾经的上司就是现在的征西将军刘健,有一次提起来了吴江是他最得意的副手,只是可惜废了眼,现在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过,虽然这个消息可能是有人暗中想要本王注意到,又不想太明显,所以本王只是让路明暗中留意,并没有当做什么重要的消息。”
沈寻欢沉默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片刻之后,说道,“燕三娘如今下落不明,白凤凰也遭到了袭击,前些日子我也和一群杀手交过手,这一切都是针对魇楼,玄鬼教怕是和东厂联手了,可现在大将军的态度不明,王爷该如何是好?”
“时候不早了,该启程送陆直一程了,”慕白臣突然转移了话题,目光深邃,“他生前最喜欢喝酒,君子笑多备上几壶吧。”说完,就出了门。
“是。”沈寻欢轻声应了,看着那道挺直的背影,看不穿他的心思。